皇帝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却偏偏被那柄太祖金锏和老国公占尽的大义名分死死压住,发作不得!他死死盯着老国公,眼中杀机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阴霾。
就在这君臣对峙、气氛凝固到极点的时刻!
“八百里加急!南疆急报!”一名风尘仆仆、背插三根染血翎羽的信使,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声音凄厉欲绝:
“南诏王联合百越十八洞叛军,起兵十万,连破三关!镇南侯力战殉国!南疆门户洞开!叛军前锋己逼近澜沧江!南疆……危矣!!!”
轰——!
如同又一记惊雷炸响!刚刚还在为西陲大捷和朝堂对峙而震惊的满朝文武,瞬间被这南疆的惊天噩耗震得魂飞魄散!
皇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南疆!他刚刚还用来作为催促“宸影”回京借口的南疆,竟然真的……失守了?!镇南侯殉国?!这简首是晴天霹雳!
老国公赵磐也愣了一下,随即,他缓缓收回了指向御座的金锏,看着皇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他整理了一下紫蟒袍,对着御座,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缓缓说道:
“陛下,看来……这大胤的江山,离了忠臣良将,是真的……不行啊。”
“西陲胡虏拜火教虽退,然贼心不死!南疆叛军又起,烽火连天!”
“老臣的孙儿,‘靖西侯’宸影,虽本源有损,尚在阳关‘养伤’……”
“不知陛下,此刻是急着召他回京‘领赏’呢……”
“还是……需要他继续为国征战,去南疆……收拾残局呢?”
老国公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扎在皇帝的心上,也扎在满朝文武的心上。皇帝看着丹樨下那份详述赵宸九死一生的奏疏,看着老国公手中那柄冰冷的太祖金锏,再听着南疆十万火急的噩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颓然跌坐回龙椅,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知道,在这场与老国公、与“宸影”的博弈中,他……彻底输了。不仅输了面子,更输了里子。南疆的烂摊子,除了那个此刻在阳关“养伤”的煞星,朝中还有谁能收拾?
“传……传旨……”皇帝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疲惫与不甘,“命靖西侯宸影,总督南疆诸路兵马,赐王命旗牌,总揽南疆一切军政要务!务必……尽快平定叛乱!所需钱粮兵员,朝廷……全力筹措!”
圣旨传出,如同尘埃落定。老国公冷哼一声,收起金锏,对着御座微一躬身,转身大步离去,紫蟒袍在晨光中翻飞,留下一个无比高大的背影和一片死寂的朝堂。
琼华苑内,六公主赵婉很快也得知了南疆叛乱和那道紧急任命圣旨的内容。
“总督南疆……他……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吗?”赵婉的心猛地揪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案几上,那幅她凭想象描绘的、玄甲覆面的“宸影”将军画像,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画像上那双眼睛,被她不自觉地画得……像极了记忆中赵宸那深邃冷冽的眸子。
担忧、牵挂、以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如同藤蔓,在她少女的心房中悄然缠绕、生长。那个神秘而强大的身影,带着她心底深埋的另一个影子,己然在她心中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南疆的烽烟,似乎也染上了她心头的一抹愁绪。
而此刻,阳关镇西将军府内。
赵宸看着手中那份加急送来的、任命他为“总督南疆诸路兵马”的圣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南疆……百越十八洞……南诏王……”他指尖敲击着舆图上的澜沧江,“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陈默!”
“属下在!”
“传令龙骧卫!结束休整,补充给养!目标——”
赵宸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眼中燃烧着新的火焰,山河社稷图的光芒在识海中微微闪烁,仿佛也感应到了新的战场与灵蕴的召唤:
“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