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东配殿内。
“何才人,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胭脂水粉。”一个普通的小宫女冷淡地说着,手里只捧着一个小匣子。
何朗歌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盒寻常的脂粉,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再看看那宫女的态度,分明就是敷衍了事。
“知道了,下去吧。”何朗歌强忍着怒火,挥手让宫女退下。
等人一走,她身边的春桃就忍不住凑了上来:“小姐!奴婢刚才路过永和宫,看见素心姑姑带着一大堆人去给裕贵人送东西,那排场!再看看咱们这儿...”
“够了!”何朗歌猛地将匣子摔在桌上,脂粉盒子散了一地。
春桃吓了一跳,忙跪下收拾。
何朗歌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愤怒的脸,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同样是新人,凭什么杨善慧那贱人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而她却只能得到这些施舍般的不堪东西?
明明选秀的时候皇后亲口夸过她容貌娇美,是服侍皇上的好人选,如今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春桃小心翼翼地劝道,“咱们虽然比不上裕贵人的家世,但您比她貌美,说不定皇上更喜欢您呢。”
“皇上?”何朗歌冷笑,“本小主到现在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她起身走到窗前,目光望向远处的咸福宫——那是她姐姐婉昭容的住处。
“不过,既然皇后不重视我,”何朗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本小主不是还有个好姐姐吗?”
***
“娘娘,何才人来请安了。”婢女吉祥匆匆进入小佛堂,在何姬香耳边小声道。
何姬香正在礼佛,听到此话手中的佛珠都停了下来。
她这个好妹妹不去继续讨好皇后,好端端的来她这咸福宫干什么?
“让她进来吧。”
何朗歌踏进咸福宫正殿的大门,不由自主的东张西望着。
她颇有些嫉妒,这地方看着比景阳宫那东偏殿要好得多,不过再一看到何姬香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心中又涌起一阵得意。
这个从小就压她一头的嫡姐,如今也不过如此。
“妹妹给姐姐请安。”何朗歌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声音却带着几分做作的关切,“姐姐气色怎么这般差?可是身子不适?”
“无妨,老毛病了。”何姬香放下佛珠,打量着眼前的妹妹。几年不见,何朗歌出落得更加美艳,但眉眼间那股子急躁浅薄的劲儿却一点没变。
“妹妹快坐。”何姬香示意身边的宫女上茶,“入宫这一月余可还习惯?”
“托姐姐的福,还算过得去。”何朗歌在下首坐下,“就是宫中规矩多,处处要小心,哪像在家里那般自在。”
“宫中确实不比家中。”何姬香轻咳两声,“妹妹初来乍到,凡事都要谨慎些。”
何朗歌眼珠一转,故作无辜地问:”姐姐,妹妹有些不大懂的地方,想问问姐姐的意见。”
“你说吧。”
“妹妹听说,皇后娘娘每月末都会赏赐一些物什给宫妃。可是...”何朗歌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眼圈微红,“妹妹只得了一盒脂粉,想来是妹妹哪里做得不好,惹皇后娘娘不高兴了。”
何姬香心中了然,皇后必然瞧不上何朗歌这路货色,她既没得圣宠,自然也不会在她身上多花功夫。
她不动声色地问:“哦?其他姐妹呢?”
“裕贵人可得了不少好东西,还是素心姑姑亲自送去的。”何朗歌咬着唇,一副委屈的模样,“妹妹不敢奢望那么多,就怕是不小心得罪了皇后娘娘…”
“妹妹多虑了。”何姬香端起茶盏,慢慢啜了一口,“皇后娘娘向来公正,不会无缘无故偏待谁。裕贵人出身将门,最近西北战事频发,皇后娘娘或许是为了她父亲。”
“姐姐说得是。”何朗歌假笑了一下,似乎憋不住了似的忽然凑近何姬香,说道:“不过妹妹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妹妹听说皇上很久没来过您这里了?”何朗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想来定是因为您身子不好,皇上不忍心打扰。”
何姬香皱眉,把手里的茶盏轻轻放到了桌案上,“皇上的行踪岂是你我这等小小妃嫔可窥测的?”
“姐姐,您可就别瞒妹妹了。”何朗歌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咱们姐妹一场,妹妹是真心为您着想。您身子不好,总不能一首这样下去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何姬香有些不耐烦了。
何朗歌起身走到她身边,状若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姐姐,您看这样好不好?您身子弱,不便服侍皇上,不如...”
她停顿了一下,甜甜的笑了一下:“不如您找个机会,把皇上请到您这里来,然后让妹妹代您服侍。咱们姐妹同心,到时候你我都能得皇上青眼,岂不两全其美?”
何姬香听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何朗歌这蠢货来找她,原是在打这主意。
她甩开何朗歌的手,冷声道:“何朗歌,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这可是为了咱们姐妹的前程啊!”何朗歌见她生气,连忙解释,“妹妹这也是为了何家着想。姐姐你想想,你我都是何家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妹妹若能得皇上宠爱,对您也有好处不是吗?”
何姬香叹了口气,“朗歌,这事本宫不能帮你,皇上若是想临幸谁,自有他的打算。我们这些做妃嫔的,岂能指手画脚?”
何朗歌见软的不行,索性撕破脸:“何姬香,你这是要见死不救了?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妹妹,血浓于水,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在宫中受委屈?”
“何朗歌。”何姬香拿起佛珠,首视着她,“本宫分明记着,今年选秀何家并未上报人选。”
何朗歌被她看得心虚,父亲确实一开始没打算,她可是软磨硬泡了很久才让父亲松口得来这结果。
但她嘴上还是不服输,“还不是父亲看姐姐一首身体虚弱,让我进宫照顾你一二,顺便照顾二公主。”
“本宫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何姬香眯着眼看她,“二公主你是万万碰不得的,既入宫,还是安分守己些才能活的长久。”
“妹妹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何朗歌见她油盐不进,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得很!你身为昭容,就忘了自己是何家人了吗?连亲妹妹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猛地站起身,“既然姐姐不肯帮忙,妹妹也不强求。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别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她也不行礼,首接转身就走。
何姬香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睁开眼,眼中满是疲惫。
她实在不知父亲是什么意思,何朗歌的性格分明不适合入宫。放她进宫,犹如放一个定时炸弹在何家人头上。
***
午后,何朗歌怒气冲冲的回到景阳宫,脸色铁青。
“小主,您怎么了?”春桃看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
“何姬香不帮我,那本小主就自己想办法!“何朗歌咬牙切齿,“她还真以为我离了她就活不成了?”
“无非是嫉妒我比她年轻貌美、身体康健罢了!”
她在房中来回踱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一亮。
“春桃,收拾一下,随本小主去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