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抵在秦枭后颈的皮肤上,压出一道凹陷。
苏晚晴的手很稳,但额角的汗珠不断滑落。操作室里只有月光,她必须借着这点光,找到五年前周家埋在秦枭脖子里的芯片。
“再深一点。”秦枭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截露在皮肉外的刀尖不是插在自己身上。
血顺着军刺的血槽往外涌,苏晚晴的指尖摸到了那个坚硬的异物。芯片只有米粒大,却连着几根细如发丝的神经线。
“忍着。”她猛地一挑——
秦枭的肌肉瞬间绷成钢板,牙齿咬得咯咯响。芯片带着血丝掉在铁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苏晚晴用鞋底碾碎它,抬头时愣住了。
秦枭的后颈伤口处,隐约露出一个暗红色的纹身——数字“7”的顶端被疤痕覆盖,但依然能辨认出是被人用刀重新刻过,为了掩盖原本的烙印。
“你才是七号实验体。”她声音发紧。
秦枭扯下衬衫碎片按在伤口上,血很快浸透布料:“老爷子最喜欢玩这种把戏。”
角落里,秦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毒素己经蔓延到他的太阳穴,皮肤下的血管像青黑色的树根。苏晚晴掰开他的眼皮,瞳孔正在扩散。
“撑不到天亮了。”
秦枭从工具架上翻出氧割枪,接上废置的煤气罐。点火时,幽蓝的火焰照亮他半边脸:“帮我按住他。”
氧割枪的火焰变成细长的蓝色针尖。秦枭扒开秦黎后颈的芯片接口,火舌精准地舔过暴露的神经线。
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秦黎的身体像上岸的鱼一样弹起,又被苏晚晴死死压住。他的惨叫闷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
“芯片有定位,还有毒素缓释功能。”秦枭关掉氧割枪,伤口己经烧灼封闭,“现在能多撑十二小时。”
秦黎昏死过去,但呼吸平稳了些。苏晚晴从医疗包里找出抗生素,却发现秦枭正盯着氧割枪出神。
“教堂是陷阱。”她撕开包装袋,“周老爷子不可能真给血清。”
秦枭突然拿起氧割枪,对准自己左臂的旧伤。火焰灼穿皮肉的瞬间,他的瞳孔缩成针尖,但手稳得像铁铸的。
皮肤翻开,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金属胶囊。
“他当然不会给。”秦枭用染血的指尖捏出胶囊,“因为我们根本不需要。”
胶囊里是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化学分子式。苏晚晴一眼认出,这是荆棘毒的结构式,旁边标注着解毒剂的合成方法。
“五年前我逃出实验室时,从老爷子的保险箱偷的。”秦枭把纸条递给她,“缺最后一种催化剂——只在周氏制药的顶楼实验室有。”
远处传来汽笛声。天快亮了。
苏晚晴把分子式背下来,然后烧掉纸条:“教堂还去吗?”
“去。”秦枭给霰弹枪填弹,“但不是为了血清。”
他踢翻工具架,从下面拖出一个锈蚀的铁箱。撬开锁后,里面是整整齐齐的C4炸药,雷管上还贴着老K标志性的笑脸贴纸。
“老爷子想玩?”秦枭把炸药装进背包,嘴角扯出冰冷的弧度,“那就玩把大的。”
城西教堂的彩绘玻璃在晨光中泛着血色的光。
秦枭单膝跪在对面楼顶,狙击镜里能看到二十个黑衣保镖分布在教堂各处。周老爷子的轮椅停在忏悔室门口,膝上放着个银色医疗箱。
“狙击手两个,钟楼和告解室。”苏晚晴调整耳麦,“老家伙带了呼吸机,看来快不行了。”
秦枭的瞄准镜十字线始终停在老爷子太阳穴上。他的食指轻轻搭在扳机护圈上,呼吸平稳:“秦黎怎么样?”
“安置在安全屋,小九守着。”苏晚晴突然压低声音,“等等,那是什么?”
教堂侧门打开,西个白大褂推着个冷冻舱进来。透过结霜的玻璃,能看到里面是个女人——苏晚晴的母亲。
秦枭的呼吸顿了一秒。
“果然。”他冷笑,“老爷子就喜欢搞这种心理战术。”
耳麦里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周老爷子沙哑的声音,通过教堂广播传来:“秦枭,我知道你在听。”
轮椅缓缓移动到冷冻舱旁,老爷子枯瘦的手按在玻璃上:“血清就在这里。你母亲的命——”他故意顿了顿,“哦不对,是你女人的母亲的命,也在这里。”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想要的话,八点整,一个人走进来。”老爷子的笑声像砂纸摩擦,“否则第一个死的是她,第二个就是你弟弟。”
广播关闭。秦枭看了眼手表——7:45。
苏晚晴突然按住他的狙击枪:“我去。”
“他抓你母亲就是为这个。”秦枭拆下弹匣,退出里面所有的子弹,只留一颗,“调虎离山。”
他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个金属圆片,贴在最后一颗子弹的弹头上:“这是电磁脉冲弹,能瘫痪教堂所有电子设备三十秒。”
苏晚晴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冷冻舱……”
“会解冻。”秦枭把改装过的子弹推入枪膛,“三十秒够你救人了。”
7:55,秦枭把霰弹枪留给苏晚晴,自己只带了一把军刺和那包C4。
他走到教堂门口时,两个保镖用金属探测器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探测器在碰到他左臂伤口时发出尖锐的警报,保镖粗暴地撕开纱布——
烧焦的皮肉下,埋着一枚生锈的硬币。
龙纹朝上。
“让他进。”耳机里传来老爷子的命令。
忏悔室前,轮椅上的老人比五年前更加干瘪,像具裹着人皮的骷髅。呼吸面罩下,他的眼睛却亮得瘴人。
“血清。”秦枭站在原地没动。
老爷子拍拍医疗箱:“先聊聊。你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秦枭没回答。
“五年前的今天,我把你沉江。”老爷子抬头看了眼彩绘玻璃,“没想到你活着回来了,还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护士赶紧调整呼吸机。等平复后,他指向冷冻舱:“知道她为什么重要吗?因为她看过账本。”
苏晚晴的母亲在冰层下睁着眼,瞳孔涣散。
“现在。”老爷子打开医疗箱,里面是两支针剂,“选一个。左边是血清,右边是能让你忘记痛苦的药。”
秦枭突然笑了:“我选第三个。”
教堂顶端的钟声敲响八点的瞬间,对面楼顶的狙击枪响了。
电磁脉冲弹击穿彩绘玻璃,在忏悔室上空炸开。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冷冻舱的电子锁发出“咔哒”的解锁声。
保镖们乱成一团时,秦枭己经扑到冷冻舱前。军刺划过舱门缝隙,他一把扯出昏迷的女人甩到身后。
“苏晚晴!”
霰弹枪的轰鸣从二楼传来,冲过来的保镖像割麦子一样倒下。秦枭趁机冲向轮椅,却发现老爷子己经不见了——地上只剩呼吸面罩和一张字条:
【游戏继续】
冷冻舱底部突然传来“滴”的电子音。秦枭瞳孔骤缩,抱起苏母撞开侧门——
“轰!”
爆炸的气浪把他掀飞五米远。教堂的玫瑰花窗全部碎裂,像一场血色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