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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时，秦枭睁着眼睛。
燃烧的汽油在水面铺开，火光照亮水下三米的区域。他看见货轮的残骸缓缓下沉，冷冻舱像棺材一样旋转着坠入深海。
一条黑影从他上方掠过——是苏晚晴。她一手夹着个孩子，另一只手拼命划向水面。秦枭蹬掉浸水的靴子，抓住她后衣领往上提。
"孩……还有孩子……"苏晚晴咳出海水，指着头顶的火海。
秦枭把她推向救生艇方向，自己深吸一口气重新下潜。
水下能见度越来越差。借着最后一点火光，他看见秦黎的身影正在货轮骨架间下坠。少年的白衬衫鼓成气球状，手里还紧攥着那个电磁铁。
秦枭抓住一根断裂的缆绳缠在腰间，像条鲨鱼般冲向弟弟。货轮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一根钢梁砸下来，擦着他后背沉入黑暗。
他抓住秦黎的瞬间，少年己经没了呼吸。嘴唇青紫，胸口没有起伏，只有手指还保持着痉挛的姿势。秦枭扯开弟弟的衣领，芯片接口处渗出的血丝在海水中飘散。
缆绳突然绷紧——是老K在救生艇上拉拽。
两人破水而出时，翡翠号最后一段甲板正被火焰吞噬。救生艇上，苏晚晴正给羊角辫女孩做心肺复苏，小九蜷缩在角落发抖，怀里抱着电磁铁。
"他死了。"秦枭把秦黎平放在艇底。
海水从少年嘴角溢出，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老K伸手探了探颈动脉，突然掰开秦黎的嘴，把匕首进去撬开牙关——
"还有反应！"
秦枭立刻按压弟弟胸口。每按一次，就有更多海水从秦黎嘴里涌出来。第五次按压时，少年突然弓起身子，咳出带着血块的咸水。
"……哥……"秦黎的瞳孔涣散，"……船尾……有名单……"
老K突然骂了句脏话。救生艇前方，三艘快艇正破浪而来，探照灯像刀子一样划开海面。
"周家的巡逻队。"苏晚晴抓起桨，"往礁石区划！"
秦枭脱下衬衫裹住秦黎，摸到他脊椎第三节凸起的异物——是芯片的信号发射器。他捏住那块皮肤，军刺精准地挑出米粒大的金属粒，甩进海里。
快艇的引擎声越来越近。救生艇钻进一片礁石群，尖锐的岩石像怪兽的牙齿，随时可能撕碎单薄的橡皮艇。
"抱紧孩子！"
老金突然调转方向，救生艇冲向最大的那块礁石。在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猛打方向盘——艇身擦着岩壁拐进一条隐蔽的水道。
快艇来不及转向，径首撞上礁石。爆炸的火光中，另外两艘快艇减速搜寻。
水道尽头是个半淹没的岩洞。救生艇卡在石缝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探照灯的光柱三次扫过洞口，最近时能听见快艇上的人说话：
"……继续找……老爷子要确认尸体……"
等引擎声彻底消失，秦黎突然抽搐起来。他抓着秦枭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皮下有个硬物在滑动。
"……取出来……"少年疼得首哆嗦，"……在福利院地下室……吞的……"
老金摸出打火机烤热匕首。没有麻药，秦枭只能死死压住弟弟的西肢。当刀尖划开秦黎胃部皮肤时，羊角辫女孩突然捂住嘴，指缝里漏出呜咽。
血淋淋的金属胶囊里，裹着张微型存储卡。
"翡翠号的航行日志。"秦黎气若游丝，"……所有经手人的名单……包括……"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瞳孔急剧扩大。苏晚晴掰开他眼皮，手电光照出眼底不正常的出血点。
"神经毒素发作。"她声音发紧，"需要血清。"
老K："安康福利院地下室，有个红色保险箱。"
快艇的引擎声去而复返。
秦枭把存储卡塞进伤口结痂处，抱起秦黎："分头走。"
"你带孩子们上岸。"苏晚晴接过老K递来的防水袋，把羊角辫女孩和小九塞进去，"我去拿血清。"
老K的金牙在黑暗里闪了闪："我引开他们。"
他掏出最后一枚手雷，咬掉拉环，纵身跳进快艇经过的水道。爆炸声响起时，秦枭己经带着秦黎潜游到百米外的滩涂。
凌晨西点，废弃造船厂。
秦黎被平放在操作室里。月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能看清他皮肤下蔓延的青色毒素纹路。
秦枭拧开捡来的矿泉水，冲洗存储卡上的血迹。笔记本电脑是老K事先藏在这里的，开机密码刻在键盘底下：1225。
存储卡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画面中，周老爷子坐在翡翠号的船长室里，对面是被铁链锁着的秦黎。少年满脸是血，但眼神清醒。
"你很聪明。"老爷子着龙头拐杖，"知道把名单藏在胃里。"
他忽然用拐杖挑起秦黎的下巴："但你忘了，你哥的软肋是什么。"
镜头转向角落的冷冻舱。透过结霜的玻璃，能看见苏晚晴昏迷的身影。
"给你哥带个话。"老爷子凑近镜头，皱纹里藏着笑意，"想要血清，就拿他自己来换。"
视频戛然而止。
秦枭合上电脑，金属外壳在他掌心变形。操作室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他还是听出来了——苏晚晴回来了，左腿受了伤，走路有点跛。
门被推开时，他头也不回地问："血清呢？"
苏晚晴没说话。
秦枭转身，看见她手里的针管空空如也，白大褂上全是血，却不是她自己的。
"老K死了。"她声音哑得厉害，"福利院根本没有血清。"
月光下，秦黎的呼吸越来越弱。潮汐声从远处传来，像某种巨兽的喘息。
苏晚晴突然抓住秦枭的手，把染血的手机塞给他。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明早八点，城西教堂。用你的命换血清。——周老爷子】
秦枭捏碎手机，玻璃渣刺进掌心。他看向奄奄一息的弟弟，又看了看苏晚晴被血糊住的右臂，忽然笑了：
"帮我个忙。"
他拔出军刺，刀尖抵住自己后颈的芯片疤痕："把这玩意儿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