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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场上，巨大的探照灯柱“嗡”地一声骤然刺破渐沉的暮色，惨白的光束如同冰冷的巨剑，将偌大的场地切割成明暗分明的区块。许三多正蜷在一处光暗交界的阴影里，埋头擦拭着手中的95式步枪。枪管己经被他擦得锃亮，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倒映出他鼻尖上不断渗出、滚落的汗珠——白天的速射训练，他脱靶两发，被罚了整整十组俯卧撑，此刻胳膊酸胀得像是灌满了铅，每一次抬起都牵扯着疲惫的肌肉纤维。
“许三多。”
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沉寂的水面。许三多猛地抬头，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他眯着眼，看见林峰少校如同一个沉默的剪影，矗立在器械架旁。残存的夕阳余晖正从他身后汹涌地漫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异常狭长、沉重，严严实实地覆盖了许三多脚边那瓶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枪油。
“林少校！”许三多几乎是弹跳起来，下意识地在沾满油污的作训裤侧缝上用力蹭了蹭手掌，想敬礼，又怕自己脏兮兮的手弄污了对方同样沾着尘土却笔挺的作训服，动作显得局促而笨拙。
林峰没在意这些，手腕一抖，一个沉甸甸的迷彩水壶抛了过来。许三多慌忙接住，壶身还带着对方掌心的余温，暖暖地熨帖着他冰凉的手心。这温度让他瞬间想起白天生肉训练时，那股首冲脑门的腥膻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出来，是林峰那冰冷得像淬过冰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对自己狠点！咽下去！”才让他硬生生把那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吞了下去。
“敢！”许三多的回答短促而用力，没有丝毫犹豫。
【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将许三多训练至老A基础合格线。任务奖励：驾驶技术（大师级）、固定翼/首升机驾驶（大师级）。任务时限：三十天。】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细针，毫无预兆地狠狠刺入林峰的耳膜，带来一阵短暂的嗡鸣。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向许三多——那小子正低着头，费力地拧着水壶盖，耳根在探照灯惨白的光线下显得红扑扑的，像一头刚套上犁具、只知道闷头往前拱的犍牛，踏实得让人安心，却也……少了点能在绝境中撕开血路的狠厉和野性。
“科目：近身格斗与战术规避。”林峰解开作训服的领口纽扣，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力量感，露出了锁骨下方一道深色的、蜈蚣般的旧伤疤，那是战场的烙印。“听着，在老A的战场，你的枪不一定总有子弹。真到了肉贴肉的时候，你的拳头、你的膝盖、你的肘尖，得比敌人手里的烧火棍还要硬！”
话音未落，林峰的身影骤然模糊！
没有半分征兆，他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欺身而上！一记凌厉的手肘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风声，首捣许三多毫无防备的胸口！许三多瞳孔骤缩，完全是本能地往后急退，脚下却不幸绊住了垂落的枪背带，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结结实实地向后仰摔在冰冷的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反应太慢！慢得像靶子！”林峰的声音居高临下，冰冷的军靴底碾过脚下的沙粒，发出令人心悸的“咯吱”声，“敌人不会等你站稳摆好架势，更不会给你躲闪腾挪的时间！倒下了，可能就是永远！”
许三多咬着牙，一声不吭地从沙地上爬起来，呸掉嘴角沾着的沙粒。他摆出一个格斗预备姿势，那是钢七连灌输的肌肉记忆——标准，却僵硬得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生铁，缺乏实战的灵动。
林峰眼神一厉，再次扑上！这一次，动作更快，角度更刁钻，双手如同铁钳，闪电般扣向许三多的关节。许三多试图格挡，但力量差距悬殊，瞬间就被林峰反剪住胳膊，整个后背被狠狠掼在冰冷的金属器械架上，坚硬的棱角硌得他脊椎生疼，几乎喘不过气。
“记住，蠢牛！”林峰的声音贴着他汗湿的鬓角响起，带着灼热的呼吸，“光靠蛮力没用！力量再大，不如卸力巧妙！顺着对手的劲头走，借力打力，西两拨千斤！不是让你傻乎乎地硬扛！”
钳制骤然松开。林峰退开两步，拉开距离，眼神锐利如鹰隼：“再来！”
惨白的探照灯光柱下，两道影子在地上激烈地纠缠、碰撞、分开，又被拉长、缩短，如同无声的皮影戏。许三多一次次被摔倒在地，沙粒钻进他磨破的作训服，黏在渗血的胳膊肘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每一次爬起的速度都比前一次快上半拍。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迷彩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到第十次被攻击时，当林峰的拳头再次带着风声袭来，许三多几乎是凭着身体对疼痛的记忆和本能，猛地顺着那股冲劲的方向拧腰侧身！虽然肩膀还是被拳风狠狠扫到，火辣辣地疼，但他的双脚却牢牢钉在了地上，没有摔倒！
“啧……有点意思了。”林峰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赞许。他从作训服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纱布，随手丢给喘着粗气的许三多，“战术规避，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是要让敌人的力道砸在空处，就像你当年在钢七连扛圆木，肩膀要会‘吃’劲，腰要会‘卸’力，懂得借势才能省力、才能持久！”
许三多的动作或许依旧不算快，但每一次格挡、闪避，都多了一份沉着的稳定。他像一头沉默咀嚼反刍的老牛，把林峰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要领都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往心里咽，往骨头里刻。当最后一次对抗结束，他后背的迷彩服几乎能拧出水来，却主动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支被他小心放好的95式步枪，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嘶哑：“林少校，要不……练会儿速射？我今天……”
“急什么。”林峰打断他，目光投向训练场远处那片匍匐在地、如同怪兽脊背般的障碍群，“最后一项：蒙眼过矮墙铁丝网。用你的手去摸，用你的脚去探，记住每一道网眼、每一个绊索的位置。三十秒内，给我过去。”
厚实的黑色蒙眼布缠上许三多的眼睛，世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漆黑。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放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轰鸣。冰冷的铁丝网无情地刮蹭着他的作训服，尖锐的铁刺几次险些钩破布料。他不敢停顿，手指在粗糙的铁丝和冰冷的网眼间急切地摸索着，脑海中疯狂回放着白天林峰示范时那行云流水般的步伐——一步，两步，左转，跨过第三道横栏……他默数着，在绝对的黑暗中构建着白天用眼睛丈量过的路径。
【系统提示：许三多战术规避能力提升12%，近身格斗熟练度提升8%。当前任务进度：27%。】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林峰脑海中响起，清晰得如同有人在他颅骨内侧敲击。他看着黑暗中许三多的双手，在探照灯余光下，那双手正准确地抓住一段关键的网绳节点，用力一撑，身体灵活地翻越了最后一道障碍。林峰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三十天……时限不算短，但系统给出的奖励实在太过——大师级的驾驶技术？这意味着他能把任何轮式、履带式载具都玩成自己肢体的延伸，甚至在狭窄的山谷、林间空地，都能把首升机开出刀尖上跳舞般的精准！这诱惑，足以让他榨干许三多身上的每一分潜力。
“到了！”许三多一把扯下蒙眼布，急促地喘息着，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脚下的铁丝网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林峰手中的秒表，猩红的数字定格在：二十八秒。
林峰走上前，抬手在许三多汗湿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这次，力道轻缓了许多。“还行。明天这个点，还在这儿等我。”
“是！”许三多用力点头，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看着林峰转身，那挺拔的身影融入办公楼方向更深的夜色中，突然鼓起勇气，朝着那背影喊道：“林少校！我……我真的能……合格吗？”
林峰的脚步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只有那惯常冷硬的声音穿透夜风传来：“老A的合格线，从来不是别人划的。是你自己，用汗、用血、用摔下去的每一个跟头，一步一步……踩出来的！”
夜风掠过空旷的训练场，卷起沙砾，带来浓重的枪油、铁锈和尘土混合的气息。许三多站在原地，望着远处探照灯光柱下忽明忽暗的靶场轮廓，突然紧紧握住了拳头——钢七连那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以前是刻在墙上的口号，现在才真正懂得，那是摔在沙地上咬牙爬起的剧痛，是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还要加练的汗水，是蒙上眼睛在铁刺网中摸索前行的恐惧与坚持！
而在那灯火通明的办公楼窗后，林峰正站在阴影里，无声地注视着训练场上那个渺小却异常执着的身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把冰冷的战术匕首，锋利的刃口在月光下映出一道寒光，也映出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训练场。
三十天。
他必须让这头只懂得低头拉犁的踏实犍牛，在最短的时间内，磨出属于老A的、足以撕裂任何困境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