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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墙上，方阿婆的遗像挂在正中间的位置。
月光透过老旧的窗棂，在相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婆眼角的皱纹里，仿佛还藏着当年那温暖而又温柔的笑意，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情。
灶台上的搪瓷缸，似乎还留着阿婆当年泡茶时留下的淡淡痕迹。
“阿孃……”
李秀宁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相框，指尖触碰到的，却是自己不知何时流下的冰凉泪痕。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地涌来。
三岁那年，沈家要将她送走，是方阿婆哭着跪在地上求情，沈家才勉强同意由她带着，象征性地给了三千块抚养费。
在所有人都对她厌弃鄙夷的时候，是方阿婆真心把她当亲孙女。
这个世界，她只有方阿婆这么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姐，想阿孃了？”
小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他手里拿着几本书，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方阿婆在世时，对小冬也是疼爱有加，说是亲奶奶也不过如此。
因此，小冬对方阿婆也是充满感激，心中的思念并不比李秀宁少多少。
李秀宁回过神来，走进房间，从床底摸出一个铁盒，说道：“阿孃临走前，给了我两样东西。”
“什么？”小冬将被子放在床上，好奇地凑了过来。
“一张卡，一本存折。” 李秀宁晃了晃手里的物件。
“这张卡是我妈偷偷托阿婆保管的，里面有 200 万。
“这本存折是阿孃一生的积蓄， 一共293 万。”
“这么多？”小冬瞪大眼睛。
"不敢相信是吗？"李秀宁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着存折边缘。
“阿孃十五岁就跟人去沪海，给富贵人家小姐当过丫鬟，在大户人家做过帮佣，后来一首做保姆。整整六十年，阿孃省吃俭用一辈子，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小冬呆立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所以你15岁的时候就，差不多有500万了？！"
"嗯，"李秀宁点点头，眼神飘向窗外，"我就是用这笔钱白手起家的。"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现在我原封不动地将卡和存折上钱又存回去了。”
月光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
"......姐，你藏得也太深了吧？"
小冬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李秀宁笑笑，转身时，眼眶微微泛红。
“小冬，记得给我准备一双解放鞋，要最旧的那种。”
小冬走后，李秀宁并未立即入睡。
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梦园，缓缓说道：“沈家想看落魄孤女，那我就演得让他们终生难忘。”
她有点同情起这个2019年的沈秀宁。
是个女人都会憎恨。
说起恨，林风，这三个字，首先映入她的大脑。这个天杀的男人，心如毒蝎，竟然对她家暴。
李秀宁想起这个变态的男人，满腔怒火。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老屋斑驳的窗棂，木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
“宁丫头！开门！”王屠户粗犷的嗓音震得房梁都微微发颤，“王叔给你送包子来了！”
李秀宁揉着惺忪睡眼拉开门闩，扑面而来的是肉铺特有的气息，混合着蒸笼里飘出的麦香。
只见王屠户铁塔般立在门口，手里的竹篮还冒着腾腾热气，“三鲜馅的，你小时候能一口气吃八个！”
他说着便把竹篮硬塞进李秀宁怀里，那股不容拒绝的架势，倒像是在分肉。
还没等李秀宁道谢，隔壁张婶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手里攥着把带着泥土的青菜，“老王你干啥！宁宁刚回来，让她多睡会！”
话落，她又急忙从围裙兜里掏出个搪瓷缸，压低声音道，“现挤的羊奶，你阿孃在的时候，天天这个点给你温一缸……”
“宁丫头！可算回来了！” 陆叔爽朗的声音传来，他晃了晃手里己去毛的老母鸡，憨厚地挠着头，“昨儿听说你回来，俺一早逮了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你说你，咋就磕着脑袋了呢？”
李秀宁盯着那只老母鸡，心里暗自盘算着贫苦戏码该如何演下去。
她垂下头，手指绞着粗布衣角，轻声道：“谢谢叔，只是屋里…… 连个锅都没有。”
“哎哟！瞧我这记性！” 张婶一拍大腿，转头就冲院外喊，“建国！快把咱家那口铁锅扛过来！”
不一会儿，瘦猴般的建国吭哧吭哧地扛着黑铁锅进了院，额头还沾着草屑。
李秀宁见状，变戏法似伸手从衣兜掏出个油纸包，从衣兜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陆建国手上："建国哥，这是我在县城买的智能手环，你平时送货能用上。"
"这太贵重了！"建国连连摆手。
张婶在一旁笑着吼吼：“秀宁妹子给你你就拿着，磨叽个啥。”
李秀宁接着又拿出个U盘："这里面有些养殖技术的电子书，听说你想扩大养鸡场。"
“这……这……” 陆建国眼睛亮得像星星，看了眼他娘，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吧，"李秀宁微笑。
“宁宁你太客气了！” 陆建国接过U盘，“宁宁你花不少钱吧？你现在日子也不宽裕，U盘我收下，这手表我……”
“净说傻话！” 张婶笑着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转头冲李秀宁挤眉弄眼，“小冬昨儿骑摩托送被子，LV 包露了一角，老陆头放羊瞧见了，现在全村都在猜你发大财啦！”
李秀宁心里 “咯噔” 一下，脸上却笑得自然，“哪是什么名牌，县城地摊淘的仿货，背着唬人呢！”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刹车声。
陆曼跳下车，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
“宁宁，听说你要回平房住？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她眼神里满是担忧，“你要是觉得梦园那边工作累，咱就不做了。我在县城有个朋友开服装店，我介绍你去？”
李秀宁心里一暖，没想到陆曼如此为自己着想。
她举起手中的棒槌，故意晃了晃，打趣道：“曼曼，我这双手就适合干农活。倒是你，天天穿高跟鞋跑来跑去，不累吗？”
陆曼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就知道你嘴硬！这是我特地给你带的护手霜，你那双巧手，可别被粗活糟蹋了。”
“哎哟，你们姐妹俩感情可真好！” 张婶在一旁笑着插话，“曼丫头，你爸让你去村委取文件，自行车在门口呢。”
“知道啦张婶！” 陆曼应了一声，又转头叮嘱李秀宁，“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硬扛着！”
看着陆曼骑车离去的背影，李秀宁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时，陆叔递来一把水灵灵的小葱，“今晚来家里喝鸡汤，你婶子新学的枸杞炖法。”
“叔，我……”
“必须来！让那些嚼舌根的看看，咱们宁丫头有人疼！” 张婶大声说道，口气不置疑。
这时，小冬骑着摩托轰鸣而至，车后座捆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
“姐！你要的补丁衣裳！” 他神秘兮兮地掏出油纸包，“还有解放鞋！特意在泥地里踩了三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