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城的夜。
阴冷。
湿气混着巷子里的尿骚味。
林轩裹紧身上灰扑扑的旧褂子。
像个不起眼的流浪汉。
缩在一条死胡同的阴影里。
眼前。
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恶名地图悬浮着。
暗红底色。
整个黑岩城像一张摊开的破布。
上面几十个红点。
明明灭灭。
像饿狼的眼睛。
大部分很暗。
稀稀拉拉。
唯独城西“富贵坊”附近那一片。
红得刺眼。
红得发紫。
几个光点更是亮得滴血!
“啧,怨气冲天啊,赌坊的余孽?”林轩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
地图上。
三个红点挨得很近。
在一个叫“悦来客栈”的后巷位置。
亮度排前三。
“就你们仨了。”他心念一动。
地图消失。
取而代之是系统冰冷的血字提示:
【日常任务:清理垃圾(0/3)】
【限时:子时前】
【奖励:匿影斗篷(存在感-90%)】
【失败惩罚:唧唧缩短0.3寸(进度条:■■□□□)】
“靠!”林轩眼皮一跳,“又来?”
他猫着腰。
像只夜行的狸猫。
无声无息地滑出阴影。
融入外面更深的黑暗。
首奔城西。
悦来客栈后巷。
堆满泔水桶。
酸臭味能把人熏个跟头。
三个黑影凑在墙角。
压低声音。
鬼鬼祟祟。
“妈的!那煞星抢了富贵坊,害老子输光的本钱都没地方翻!”
一个矮个子啐了口浓痰,满脸戾气。
“可不是!刘老板也吓破了胆,赌坊首接关门!断老子财路!”
另一个瘦高个咬牙切齿。
中间那个胖子,一脸油汗,绿豆眼闪着凶光: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狗屁‘血衣魔君’,老子迟早…”
“迟早怎样?”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突然从他们头顶飘下来。
三人浑身一激灵!
猛地抬头!
只见旁边低矮的院墙上。
不知何时蹲了个人。
灰扑扑的旧褂子。
像融在夜色里。
看不清脸。
只有一双眼睛。
在黑暗里亮得瘆人。
“谁?!”胖子惊得后退一步,手摸向腰后。
矮个和瘦高个也瞬间抽出短刀。
“收债的。”墙上的人影轻笑一声。
手腕一翻。
几点肉眼难辨的灰色粉末。
无声无息地飘散下来。
像初冬的第一场寒灰。
“装神弄鬼!”胖子怒骂,刚吸了一口气。
“呃…咳咳!”旁边的矮个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眼睛猛地瞪圆!
双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
脸皮瞬间涨成猪肝色!
青筋像蚯蚓一样在额角暴凸!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老三!你怎么了?!”瘦高个慌了神。
噗通!
矮个子首挺挺栽倒在地。
身体剧烈抽搐。
口鼻里流出黑紫色的污血。
腥臭扑鼻。
眨眼间。
没了动静。
死得透透的。
“毒!是毒!”胖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别急啊。”那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来。
胖子只觉得后颈一凉!
一只冰冷的手。
像铁钳一样。
掐住了他肥厚的脖子!
硬生生把他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
“呃…呃…好汉饶命!”
胖子吓得屎尿齐流,裤裆瞬间湿透,腥臊味弥漫,
“钱!我有钱!都给你!我…我老婆也给你!她才二十八!得…”
“丑拒。”冰冷的声音打断他。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胖子的脑袋。
被那只手硬生生拧了一百八十度!
脸朝后!
眼珠子瞪得溜圆。
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噗通。
的尸体像破麻袋一样砸在地上。
溅起一片污水。
瘦高个早己吓瘫在地。
裤裆也湿了一片。
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手里的短刀早就扔了。
“别…别杀我…我…我是被逼的…”他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哦?”林轩慢悠悠走到他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刀。
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官老爷,您也是被逼的?”林轩用刀尖挑起瘦高个腰带上滑落的一块铜牌。
上面刻着:“黑岩城税吏”。
“贪了多少?”林轩声音平淡。
“没…没多少…”瘦高个眼神闪烁。
“不说?”林轩刀尖下移。
嗤啦!
划开他鼓鼓囊囊的裤裆!
哗啦啦!
一堆白花花的银锭!
还有好几张盖着官印的银票!
稀里哗啦掉在污秽的地上!
“呵,裤裆里藏金山?”林轩嗤笑。
瘦高个面如死灰。
“饶命…饶…”
话没说完。
一道刀光闪过!
瘦高个只觉得脖子一凉。
天旋地转。
他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还跪在地上。
血喷得像小喷泉。
然后。
黑暗吞噬了一切。
林轩甩了甩刀上的血。
看着地上三具死状各异的尸体。
一个毒发身亡。
一个脖子拧断。
一个身首分离。
“清理完成。”
他走到巷子口斑驳的砖墙前。
伸出食指。
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屈指。
一弹!
嗤——!
血珠在青砖墙上炸开!
瞬间腐蚀出几个歪歪扭扭、却透着狰狞煞气的血字:
“血衣魔君”
“清理垃圾!”
字迹深陷。
边缘焦黑。
在月光下。
像几道淌血的伤疤。
距离悦来客栈两条街外。
一处废弃的土地庙。
残破的神像蒙着厚厚的灰。
角落里。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挤在一起。
冻得瑟瑟发抖。
“听…听说了吗?‘血衣魔君’显灵了!”
一个老乞丐压低声音,带着敬畏,
“悦来客栈后巷,仨坏种,全被收拾了!墙上还留着血字呢!”
“真的假的?”旁边一个年轻乞丐不信。
“千真万确!王老五刚去那边讨饭,亲眼看见的!”
老乞丐激动地比划,
“那仨,一个是放印子钱逼死人的黑三儿,一个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税狗,还有一个是赌坊的打手!死得那叫一个惨!”
“老天爷开眼啊!”
另一个瘸腿乞丐喃喃道。
“开什么眼!是魔君老爷开恩!”
老乞丐纠正道,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好不容易捡来的、还算平整的破木牌。
又摸出一小块捡来的黑炭。
借着微弱的月光。
他颤巍巍地。
在木牌上。
一笔一划。
歪歪扭扭地。
刻字。
“血…衣…馍…君…老爷…保佑…”
他刻得很认真。
“老张头,你刻错了!是‘魔’君!不是‘馍’君!”
年轻乞丐眼尖,小声提醒。
“你懂个屁!”
老张头瞪了他一眼,把刻好的木牌小心翼翼放在残破的供台上,又翻出半块不知藏了多久、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馍,恭恭敬敬摆在木牌前。
“魔君老爷…不,馍君老爷!”
他虔诚地磕了个头,
“您老人家行行好…显显灵…让咱们这些苦哈哈…明天…明天也能讨到个热乎馍吃…”
破庙里。
只剩下寒风穿堂而过的呜咽。
和几个乞丐饥肠辘辘的咕噜声。
那块写着“血衣馍君”的简陋牌位。
在阴影里。
沉默地立着。
供台上。
那半块梆硬的杂粮馍。
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