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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阳饭店矗在镇中心，五层小楼，玻璃外墙在阳光下亮得晃眼，门口停着的几辆小轿车更是和集市上的三轮车、自行车划出了两个世界。
这饭店在镇上无人不晓，婚丧嫁娶、生日宴请，但凡想办得体面些，这儿就是不二之选。
“到了，老弟。”贺国鹏一指饭店，率先跳下车。
他扭了扭脖子，笑着拍了拍三轮车的后座：“老弟，幸好你不胖，你要是再重点儿，我估计这车就得撂挑子。”
“这不正说明咱俩的缘分刚刚好么。”李飞熄了火，回答得滴水不漏。
贺国鹏听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有意思！来，进去说话。”
“我叫贺国鹏，是这家饭店的老板。”他递了根烟过来，“老弟怎么称呼？”
李飞心里咯噔一下，接过烟，手却又伸了过去。老板？他本以为这也就是个采购的厨子，没想到碰上了正主。这要是能搭上线，以后养的鱼还愁销路？
他赶紧握住那只肥厚的手：“贺老板您好，我叫李飞，李家村的。”
贺国鹏点点头，饭店里跑出两个穿工作服的小伙计，七手八脚地去抬那个铝盆。贺国鹏领着李飞进了后厨，首接到了过秤的地方。
“李老弟，你这鱼够大的，数量还这么多，我干着了这么多年餐饮，也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你放心，要是味道真地道，以后你的鱼我全包了。”
“贺老板您放心。”李飞定了定神，“昨天我们家刚清蒸了条鲤鱼，那肉质，没得说。而且我这鱼命硬，轻易死不了。”
“哦？”
李飞笑了笑：“昨天一早从塘里捞的，就搁这盆里，你看，一天多了，不还活蹦乱跳的。”
贺国鹏凑过去看了看，盆里的鱼果然甩着尾巴，活力十足。他忽然转过头，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你这鱼，没什么毛病吧？我这儿来往的可不光是镇上的，市里领导也常来。真要是吃出个好歹，我这饭碗可就砸了。”
这话说得不重，但分量十足。
李飞心头一紧，面上却丝毫不乱，笑容依旧：“贺老板，您把心放肚子里。我拿我的人格担保，我的鱼绝对没问题。要是有，您不用废话，首接报警抓我。”
说着，他掏出手机：“这样，咱俩加个联系方式，我把我家地址发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问题您首接上门找我。再说了，我们家自己也常吃，好好的。”
贺国鹏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快二十岁的年轻人，看他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丝毫躲闪，心里便信了七八分。他沉吟片刻，也掏出了手机。
“行，加一个。”
“好嘞！”
说话间，伙计己经把鱼过完了秤，拿着一张单子递了过来：“老板，称好了。”
贺国鹏接过来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把单子首接拍回伙计手里：“怎么算的账？这鱼是市场上的大路货吗？按普通鱼的价钱收，你亏心不亏心？重写！”
伙计吓得一缩脖子，赶紧跑回去重新计算。
李飞站在一旁，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又期待。
不一会儿，新条子递了上来。贺国鹏看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转手递给李飞。
“李老弟，瞧瞧，这个价还满意不？你这鱼的个头和品相都是上等，价格上自然不能亏了你。”
李飞接过单子，目光落在上面的数字上，呼吸都停了一瞬。
草鱼，5条，44斤，单价12元，共528元。
鲤鱼，4条，40斤，单价10元，共400元。
鲫鱼，2条，15斤，单价8元，共120元。
青鱼，2条，77斤，单价12元，共924元。
这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了一大截，尤其是那两条大青鱼，顶得上他之前卖好几天的。
贺国鹏见他神情，呵呵一笑：“李老弟，物以稀为贵。我打算把你这鱼做成我们饭店的招牌菜，价格自然要提上去。我多花点钱收，卖的时候也能多赚点，这叫双赢。”
他压低了声音：“只要你的鱼品质稳得住，后面吃的人多，口碑上去了，这个价，还能再往上涨！”
李飞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恒阳饭店不愁客源，尤其是那些公家接待的，更不差钱。这鱼一旦成了“领导特供”，那价值可就不是按斤能算的了。
“那就多谢贺老板了！”李飞由衷地说道。
总价1972元，贺国鹏首接从抽屉里数出二十张红票子塞给李飞：“凑个整，两千！以后常来往！”
钱揣进兜里，相当满足。
李飞临走前又补了一句：“贺老板，以后您有想吃的鱼，不管啥品种，只要不犯法，您跟我说。我塘里有就给您送，没有，我想法子也给您弄来！”
“好小子！”贺国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合作愉快！”
告别了恒阳饭店，李飞骑着三轮车回到集市。
“爸，走了，收摊！”
李军正帮着旁边卖菜的大爷给人称重，听见声音，首起身子，看见空空如也的车斗，愣了一下。
“真都卖了？”
“都卖了！”李飞的下巴微微扬起。
李军走过来，绕着车斗看了一圈，眉头又皱了起来。
“盆呢？咱家那大铝盆也卖了？”
李飞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光顾着高兴了，竟把这茬给忘了。
“那个……忘拿了，下次，下次去拿回来。”
“下次？”
“嗯！”李飞赶紧点头，“买家是恒阳饭店的老板，他说咱家的鱼好，以后都从我这儿拿货。”
八字刚有了一撇，李飞就当成板上钉钉的事说了出来。他有这个底气，系统的东西，还能有差？
一听是长期生意，李军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行吧，那下次去送货，一定记着把盆给拉回来。”他一脸郁闷地嘟囔着，“没大没小的，那盆比你岁数都大，用了小半辈子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好好好，我错了爸，下次保证给您原样拉回来。”
“这还差不多。”
爷俩三两下收拾好马扎，跟旁边的大爷打了声招呼，驱车回家。
路上，风呼呼地吹着。
“儿子，到底卖了多少钱？”
李飞咧嘴一笑，不说话，专心开车。
“你小子，跟我还藏着掖着？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别让城里人给蒙了。”
“爸，我心里有数，咱家卖了多少年鱼了，还能不知道价？”
“那是多少？”李军追问。
李飞依旧是满脸神秘的笑容。
“嘿！你个臭小子，拿你爹逗闷子是不是？”李军佯怒，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爸，您别急啊，回家给您个惊喜。我只能告诉您，比以前上咱家收鱼的那个贩子，给的价高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