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十处老家属院,如同被时代遗忘的角落。斑驳的红砖墙爬满枯藤,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窝。狭窄的巷道堆满垃圾,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木材的味道。这里早己人去楼空,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流浪猫狗的踪迹。
根据周先生对柳如烟残魂最后意念指向的解读,以及他对这片区域“阴气淤积、地脉晦暗”的判断,我们锁定了家属区最深处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这栋楼比周围的更加破败,墙体大片剥落,窗户用木板胡乱钉死,门口的石阶布满青苔。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香灰和淡淡腥气的阴冷感,从紧闭的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就是这里了。”周先生停下脚步,脸色凝重,手中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指向小楼,“好重的阴邪之气!百年淤积,己成魔窟!”
玄墨从我肩上跳下,伏低身体,金色的竖瞳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黑毛无声地炸开,喉咙里滚动着低沉到极致的咆哮。它爪子上的符文再次亮起微光,显然感应到了巨大的威胁。
周先生示意我们噤声,他小心翼翼地从破旧布包里摸出几张画满符咒的黄纸,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符纸上疾点。符纸无火自燃,化作几道微弱的金光射向小楼的几个方位——门窗的缝隙。
“清净!”他低喝一声。
符光没入,小楼内似乎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滋滋”声,像是冰雪消融。那股外溢的阴冷气息瞬间减弱了大半。
“暂时封住了外溢的邪气,避免惊扰西方。走,进去看看!”周先生眼神锐利,当先一步,小心翼翼地用桃木剑挑开那扇虚掩着的、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破木门。
“吱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废弃区格外刺耳。
门内一片漆黑,浓烈的霉味、灰尘味、以及一股更加浓郁的、类似庙宇里陈年香灰混杂着某种动物巢穴的腥臊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周先生点燃一支特制的、火光稳定的蜡烛。
烛光摇曳,照亮了屋内的景象。一楼空空荡荡,只有厚厚的灰尘和散落的碎砖烂瓦。然而,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们发现了一个用破旧砖块垒砌的、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显然是经常出入。
“有密室!”我心下一紧。
周先生示意玄墨先行。黑猫轻盈地钻入洞口,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喵”,带着确认安全的意味。
我们弯腰钻入。洞口后是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甬道,仅容一人通行。空气更加污浊阴冷。走了约莫十几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隐藏在地下的密室!面积不大,约莫十几平米。正中央的地面上,用暗红色的、不知是朱砂还是干涸血液的颜料,绘制着一个巨大的、复杂到令人眼晕的诡异法阵!法阵的五个方位,依稀还能辨认出曾经摆放物品的痕迹——其中一个位置,残留着焦黑的灰烬和碎裂的铜渣,正是“火煞”灯盏被毁的残留!
法阵的核心位置,则是一个小小的、用白骨(疑似动物)围成的祭坛。祭坛中央,放着一个乌黑的、刻满扭曲符文的陶碗,碗里空空如也,但碗壁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气——这应该就是用来盛放和炼化“生魂”的容器!
西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阴森恐怖的器具:锈迹斑斑的锁链、刻着鬼脸的木牌、风干扭曲的动物爪子、还有几张画着狰狞神像的破烂黄布。一张破旧的供桌上,散落着一些龟甲、铜钱和几本封面腐烂的线装书。
这里,就是胡阴阳经营了百年、布下“五行锁魂阵”的核心魔窟!
然而,密室内空无一人。没有胡阴阳,也没有任何他存在的迹象。只有一地狼藉和被匆忙翻动过的痕迹。
“跑了!”周先生脸色铁青,快步走到供桌前,拿起一个倒扣在桌面上的、布满灰尘的龟甲,又看了看散乱的铜钱,“卜算的痕迹...他走之前,给自己起了一卦!而且...走得很匆忙!”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法阵核心祭坛上那个乌黑的陶碗。碗底,残留着一点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粉末。
周先生用手指沾了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冰冷的杀意:“是...骨灰!柳如烟最后那缕残魂被彻底炼化湮灭后留下的残渣!他感应到了!在柳如烟残魂彻底消散、无法再作为阵眼傀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败露,有高人插手!所以他毫不犹豫,立刻起卦,然后...遁走了!”
玄墨走到密室一角,用爪子扒拉出一小堆新翻的泥土,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通向未知的黑暗——这是另一条备用的逃生通道!
“老狐狸!”我恨恨地跺脚,“又让他跑了!他肯定还会去别的地方害人!”
周先生站起身,环顾这个充满邪恶气息的魔窟,眼神冰冷:“跑?他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这‘五行锁魂阵’,就是他给自己挖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