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官的宫阙沉浮

第9章 寒夜鬼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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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穿越女官的宫阙沉浮
作者:
梦罗溪语
本章字数:
6958
更新时间:
2025-07-08

李秉德仓皇逃离留下的死寂,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狭小的房间里。那股刻意营造的“中毒”惊悸气息尚未散尽,混合着墙角灰烬药泥散发的腐败草木气和鱼腥草汁液顽固的腥苦,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的不祥氛围。

玲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后背的冷汗被深秋的寒气一激,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凉意。方才李大夫那如同鹰隼般扫视房间、最终定格在姑娘“中毒”惨状时的惊惶眼神,让她心有余悸。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姑……姑娘……”玲珑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李大夫……他……他还会再来吗?”

林晚意靠在冰冷的床板上,颈后伤口的剧痛和方才强行催动气血、模拟中毒脉象带来的透支感,如同两把钝锯在身体里反复拉扯。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发被冷汗粘在颊边,但那双眼睛,却在极度的疲惫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清醒得令人心悸。

“会。”林晚意嘶哑地吐出一个字,声音虽弱,却斩钉截铁。“柳氏不会死心,李秉德……也怕担干系。但他下次来,会‘更稳妥’。”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李秉德怕了,怕她这个“烫手山芋”突然暴毙牵连到他,所以暂时退却。但这短暂的喘息,是用更大的危机换来的——柳氏必然己从李秉德惊慌失措的回报中,得知了“中毒”的假象!这只会让那条毒蛇更加确信她己察觉杀机,从而采取更极端、更隐蔽的手段!

时间!她需要时间!需要在这铜墙铁壁般的深宅里,找到一丝可以利用的缝隙!需要尽快恢复这具身体的元气!

“玲珑,”林晚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压榨着最后一丝力气,“继续……鱼腥草汁……别停。还有……”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装着“特制药泥”的破瓦罐上,“把它……挪到窗根下那片荒草里……埋深些。”

“是!”玲珑立刻爬起来,动作麻利了许多。姑娘的冷静如同定海神针,驱散了她心头的恐惧。她小心翼翼地抱起那罐污秽之物,像捧着某种秘密武器,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意粗重的喘息。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大脑如同精密的仪器,在绝望的废墟上高速运转。柳氏的杀招防不胜防,李秉德的“良方”是裹着糖衣的砒霜,入宫之日步步逼近……每一步都是悬崖峭壁!

绝境之中,原主那零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沉入深海的珍珠,再次被她艰难地打捞起来。生母……那个早逝的、卑微的、连姓氏都模糊不清的姨娘……她的死,真的是风寒那么简单吗?玲珑上次无意中听来的那句“夫人当年……一碗参汤下去……人就没了……”如同淬毒的芒刺,狠狠扎在林晚意的心上。

参汤……风寒……暴毙……柳氏!

一个模糊却惊心动魄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眼前的迷雾!如果……如果生母的死,并非意外?如果……柳氏对付妾室的手段,并非第一次?那么……当年经手的大夫是谁?开过什么方子?用过什么药?这些……是否能在林府这深不见底的泥潭里,找到一丝残留的痕迹?这些痕迹,是否……能成为刺向柳氏咽喉的毒匕?!

一丝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希望,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玲珑很快回来了,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小脸上却多了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姑娘,埋好了,很深。”

“嗯。”林晚意睁开眼,目光锐利地落在玲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决断。“玲珑,你上次说……听烧火的刘婆子提过……我姨娘的事?”

玲珑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蜡黄的小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是……刘婆子那天多喝了两口马尿,跟浆洗房的赵婆子嚼舌根,说……说夫人当年……好狠的心……一碗参汤……就把……就把人……”她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对旧事的恐惧。

“参汤……”林晚意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幽深。“刘婆子……还说过什么?关于……我姨娘生病时,请过哪个大夫?吃过什么药?”

玲珑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大夫……好像……好像提过一嘴,说……说请的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姓……姓什么来着?好像……姓陈?还是程?记不清了……药……药好像是在府里煎的,是……是张……”她猛地顿住,惊恐地捂住了嘴!张妈妈!当年伺候柳氏、经手煎药的,可不就是张妈妈那个老虔婆吗?!如今她正被关在柴房!

线索!破碎,但指向清晰!

回春堂的陈(程)大夫?当年经手的药方?还有……被关在柴房、知晓当年隐秘的张妈妈!

林晚意的心脏,因为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而剧烈跳动起来!撬开张妈妈的嘴!从这老虔婆嘴里,掏出当年毒杀生母的真相!这将是悬在柳氏头顶最致命的利剑!

但这个念头带来的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张妈妈是柳氏的死忠!如今被关在柴房,看守必然森严!她一个被严密监视、重伤在身的庶女,如何接近?如何撬开一个老虔婆的铁嘴?!

希望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林晚意疲惫地闭上眼,颈后的剧痛和精神的巨大消耗如同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即将占据上风时——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带着某种奇特节奏的敲击声,突兀地从紧邻着后窗的那面墙壁传来!

声音很轻,在死寂的深夜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

林晚意和玲珑的身体同时一僵!

谁?!

林晚意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射向声音传来的墙壁方向!那是……杂物院的方向?紧挨着她房间后墙的,是府里堆放破旧家什、几乎无人踏足的荒废小院!

“笃……笃笃……”那奇特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急促!

玲珑吓得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惊恐地看向林晚意,用气声颤抖道:“姑……姑娘……有……有鬼?”这深宅后院,荒废小院,深夜鬼语……无数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林晚意的心跳也骤然加速,但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极度的警惕和一种被意外打破僵局的惊疑。鬼?她不信!这深宅里,只有比鬼更可怕的人!

她强撑着坐起,对玲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尽力气,也模仿着那节奏,在身下的床板上,轻轻敲了三下。

“笃、笃、笃。”

墙那边的敲击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紧接着,一个极其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般的老妇人声音,透过墙壁的缝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幽幽地传了过来:

“三……姑娘……是……是你吗?”

声音苍老,陌生,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急切!

林晚意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声音……她从未听过!不是府里任何熟悉的仆妇!

“你是谁?”林晚意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嘶哑地反问。

墙那边沉默了片刻,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传来,仿佛说话之人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过了好一会儿,那沙哑干涩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是……当年……给你姨娘……熬药的……婆子……姓……周……”

熬药的婆子?!姓周?!

林晚意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生母当年病榻前熬药的人?!不是张妈妈?!

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林晚意的西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那尖锐的痛感强迫自己冷静!墙那边的人是谁?是陷阱?还是……柳氏当年毒杀生母的……另一个知情人?!甚至是……参与者?!

“张妈妈……关在柴房……”墙那边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和急迫,“她……她快疯了……天天……喊着……要见夫人……喊……参汤……不是她的主意……喊……程大夫的方子……是夫人改的……”

轰——!

如同惊雷在林晚意脑中炸开!

参汤!程大夫!改方!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你……到底是谁?!”林晚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警惕而微微发颤,她死死盯着那面隔绝生死的墙壁,仿佛要穿透砖石,看清墙后那张脸。“你想做什么?”

墙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压抑的咳嗽,过了好一会儿,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穷途末路般的悲怆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我……快死了……柳氏……她灭口……我……我只想……在闭眼前……看着……看着那个毒妇……遭报应!三姑娘……你……你和你姨娘……长得……真像……我能……帮你……拿到……当年的……药方……证据……”

夜风呜咽,卷起窗棂上的尘埃。深秋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林晚意的脖颈。

墙后是人是鬼?是救命的稻草,还是索命的陷阱?

林晚意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纤细、此刻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尖冰冷,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月牙痕正缓缓渗出血珠。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对着那面藏着无尽秘密和凶险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嘶哑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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