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少的病一连三日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他浑身溃烂,高热不退,连府医都束手无策,只能摇头叹息:
"大少爷这症状,不似寻常的杏仁过敏,倒想被人下了毒。"
此言一出,满府哗然。
老夫人震怒,当即下令彻查,府中人人自危。
沈灼华站在廊下,冷眼看着府中管事带着人挨个盘问厨房的下人,唇角微勾。
——是时候了。
她转身回了清晖院,对琥珀低声道:"去把前几日让你收着的东西拿来。"
琥珀会意,从妆匣最底层取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银簪子,簪头刻着一个极小的"林"字。
"小姐,这簪子……"
"是林氏的贴身之物。"
沈灼华淡淡道,"前几日她身边的李嬷嬷来我院里送东西,不小心落下的。"
琥珀恍然大悟:"小姐是想……"
沈灼华眸光幽深:
"林氏这些年一首没能生出嫡子,对这个庶长子,她表面宽厚,心里却恨得牙痒。"
"所以,她最有动机下手。"
琥珀倒吸一口冷气:"可这簪子……"
"簪子只是引子。"
沈灼华轻笑,"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当夜,沈灼华"恰好"去东跨院探望沈明远。
她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吼声:
"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废物,连个病都治不好!"
紧接着,是瓷器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沈灼华唇角微勾,缓步走了进去。
屋内,他披头散发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浑身缠满纱布,活像个恶鬼。
"大哥哥。"
沈灼华柔声唤道,"妹妹来看你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你来做什么?!"
"听说大哥哥病情加重,妹妹心里担忧。"
沈灼华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外祖家秘制的解毒丸,或许能缓解大哥哥的症状。"
他狐疑地盯着她:"你会这么好心?"
沈灼华神色黯然:"大哥哥何必如此防备?
你我虽非一母同胞,但终究是兄妹。"
她说着,将药瓶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又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轻声道:
"大哥哥这几日……可有得罪什么人?"
沈大少一愣:"什么意思?"
沈灼华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没什么,妹妹只是随口一问。"
她转身欲走,却在门口"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枚银簪。
"咦?这是……"
她弯腰拾起簪子,借着烛光细细端详,突然脸色一变,"这簪子……"
沈大少察觉到她的异样,厉声道:"怎么了?!"
沈灼华犹豫片刻,才低声道:"这簪子……似乎是母亲的。"
他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沈灼华将簪子递给他:"大哥哥你看,簪头上刻着一个'林'字,这是母亲的姓氏。"
大少爷一把抢过簪子,果然在簪头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林"字。
他的脸色瞬间狰狞:"林氏……她竟敢……"
沈灼华连忙道:"大哥哥别误会,母亲怎么会害你?这簪子或许是……"
"闭嘴!"他怒吼,"她一首恨我占着长子的位置,如今见我病了,巴不得我死!"
沈灼华"惊慌"地后退两步:"大哥哥慎言!这话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如何?!"沈大少冷笑,"她林氏敢做,还怕人说?!"
沈灼华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鱼儿上钩了。
翌日清晨,大哥哥就马不停蹄地拖着病体,硬是让人抬着他去了老夫人的寿安堂。
一进门,他就将银簪重重拍在桌上,声嘶力竭地喊道:"祖母!孙儿差点被人害死!"
老夫人大惊:"心肝儿,你这是……"
沈大少指着银簪,咬牙切齿:"这簪子是林氏的!
昨夜在孙儿房里找到的!
府医说孙儿是中了毒,而这毒——就是林氏下的!"
老夫人脸色骤变:"胡闹!林氏是你的嫡母,怎会害你?!"
"嫡母?"
沈大少冷笑,"她巴不得我死!
这些年她生不出儿子,见孙儿得祖母疼爱,早就恨毒了我!"
老夫人眉头紧锁,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嬷嬷:"去请林氏过来。"
片刻后,林氏匆匆赶来,一见屋内的阵仗,顿时心头一跳:"母亲,这是……"
老夫人将银簪扔到她面前:"这簪子,可是你的?"
林氏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这簪子确实是她的贴身之物,可前几日就不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母亲,这簪子……"
"你还想狡辩?!"
他厉声打断,"你嫉妒我受祖母宠爱,自己又生不出嫡子,所以对我下毒!"
林氏又惊又怒:"荒谬!我怎会做这种事?!"
"那这簪子怎么解释?!"
沈明远咄咄逼人,"难不成是我自己把它变到我房里的?!"
林氏百口莫辩,只能跪地喊冤:"母亲明鉴!儿媳绝无此心啊!"
老夫人目光阴沉地看着她,半晌才冷声道:"林氏,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氏浑身一颤:"母亲……"
"来人。"
老夫人缓缓起身,"林氏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佛堂,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一步!"
林氏在地,面如死灰。
而站在角落的沈灼华,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