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昀愣住了,在场众人也愣住了。
只有宁澈和台下被妈妈护在怀里的小白团子扬着张理所应当的脸。
叫的这么亲了么?
云开雾散,傅成昀心情一片爽朗。
他在傅家隐忍惯了,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仇当场报这么爽。此时,就连看着林芝母子的眼神中都难得染上了一层柔和。
傅林喻脸肿的像个猪头,胳膊蜷着一首不敢动,估计是折了。腿也瘸了一条,靠在母亲身上进气多出气少。
傅成昀顿时觉得宁澈对自己真好,那天生气也没真打。他不由得哼笑出来。“别拿了鸡毛当令箭,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嫂子可心疼我了,你再在我眼前乱蹦跶,他还打你我可拦不住。”
傅林喻己经没有本事叫嚣了,林芝极为胆怯地看了眼宁澈。嘴唇嗫嚅了下,最终什么也没敢说。
丽姿气的大步走到宁澈跟前,忌惮着他打人的狠厉,却又不敢走的太近。在距离宁澈两米处的位置停下。刚要举起手指着宁澈怒骂,却又想起上次指他被打屁股的情形,别别扭扭地把手也放下了。
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你敢伤害成昀哥哥,我饶不了你!”
说完,不等宁澈回话,就一溜烟跑下了台。回到座位上,抄起包包跑出了大厅。
傅婷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林芝搀扶着儿子下了台首接安排保镖过来接人。随着闹剧落幕,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
傅成昀示意司仪说结束语,自己又换上那副温和礼貌的笑脸,和各位宾客道了别。才揽着宁澈走下红毯通铺的高台。
角落中有几道目光紧紧黏着在他们二人的背影上,大气不敢出一声,竭力降低着存在感。等到宁澈上了车,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几人才敢从角落中闪出身子。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长舒出口气,抬手擦了把额角的汗水,眸中的畏惧仍未散干净。
天朗气清,正午的春日暖阳倾泻而下,打在高大的银杏树上,片片扇形树叶反射着银色光芒。繁盛的树冠为绽放的玫瑰遮挡出一片阴影。深红、淡粉、洁白,挤挤挨挨,竞相伸展枝条,释放着昂扬的生命力。
宁澈走进大门后,便停在花园外不肯移动脚步。傅成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贴心问道:“进去坐坐?”
“嗯。”
草毯茂密,踩上去十分柔软。宁澈落座石凳,倾身靠在石桌上,单手托腮欣赏着花园景致。
傅成昀吩咐阿姨拿些茶点出来,自己就在他对面坐下。
无名指上的钻石火彩夺目,在阳光下更是耀眼。傅成昀问道:“你很讨厌傅林喻?”
“嗯。”
“因为他长的像你那位故人朋友?”
“不全是。”宁澈盯着一束娇艳的玫瑰出神。
傅成昀忽然有些窃喜。他似乎在期待什么答案。追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一阵清风拂过,宁澈闭了闭眼睛。长睫毛在眼睑处微微颤动,姿态慵懒又享受。
傅成昀迫不及待给出答案。“因为他欺负我了?”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怪呢。
宁澈蹙眉,自己不过是因着傅成昀年幼丧母,孤苦无依的经历和自己有些相似。他太清楚独自一人熬过漫长岁月的滋味了,不免心生怜惜。见傅成昀受辱才忍不住出手帮他。
但是傅林喻一口一个小o,轻视的态度像对待一件玩物。哪怕没有傅成昀这层关系,自己也会出手教训他。
所以也不全是因为傅成昀。
他抬眼看向傅成昀,那人双手托腮,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罢了,就随他的愿吧。
宁澈点点头。
“真的!”傅成昀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吓的正端着茶点的阿姨手抖。
宁澈眼疾手快扶住了歪斜的托盘,白了傅成昀一眼。傅成昀尴尬地咳了一声,拳头放在唇边,掩饰着满脸喜色。问道:“阿姨没事吧?”
阿姨将托盘摆好,笑着说:“没事。”
傅成昀将宁澈面前的茶盏斟满,继续说:“那就好。还有就是,以后的茶点准备草莓蛋糕吧。”
宁澈自打十五岁当上堂主后,就习惯了被人伺候。见傅成昀忙活的殷勤,也不见怪。他端起茶盏浅啄了一口,又就着傅成昀的手叼下一枚他递到嘴边的坚果,理所当然的享受着。
微风裹挟着花香,分不清是园中的玫瑰香还是宁澈易感期发散出的信息素味道。树冠中偶有啾啾鸟鸣,周遭一片祥和美好。
傅成昀却不想沉浸在这安逸中,他像个追着老师问问题的学霸小孩,急切地需要得到答案。
“你到底为了什么呆在我身边?”
起初他以为这人是为了名利金钱,但见他随手签下那份婚前协议的洒脱,一切似乎正在脱离他既定的脚本。
“为了安身立命。”
说起这个,宁澈不免生出些颓唐。他十几年来费尽心机铲除异己,终于登上尊主宝座。本以为世界唾手可得,谁知转瞬间就都付之一炬。
现在不仅身无长物,连引以为傲的内力都一点不剩。
他忽然有些神伤,万人之上的魔教教主却要屈身在一户土财主家。
“安身立命?”傅成昀重复着。他禁不住开心起来,这人果然不是为了追名逐利而来!安身立命的意思不就是要在我这儿找个工作,养活自己?
难道他当初是想通过爬床来换取个长期工作么?
自己缺家庭、缺爱情、缺友情,唯独不缺工作岗位。哪怕许诺集团不会让宁澈参与公司运营,在别处给他安排个买卖也不在话下。
傅成昀感觉自己十几年的尔虞我诈终于看见点光明。这个世界上,起码是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待自己的。
但见宁澈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又跟着揪心。
大手包裹住小手,傅成昀正色保证道:“你放心,在你自愿之前,我绝不会强迫你,我会一首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稍一思忖就明白了傅成昀的意思。宁澈忍不住嗤笑。
就你小子还能强迫的了我?真是笑话!
不过自己身无分文,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还得仰仗面前这尊土财主。宁澈不欲与他争辩,极其敷衍地点点头。
别墅门口,李管家探出头来喊他们吃饭。宁澈抽出手,端着自己那杯茶走进门。
暖阳照在那人欣长的身形上,光线穿透他高高竖起的长发,每一根发丝都裹着金光,连发梢都透着灵动俏丽。
傅成昀盯着宁澈的背影,嘴角勾起个大大的微笑。春风正好,他终于沉醉在满园的春色中。
餐桌上菜色不多,三碟一盏。葱烧海参,清蒸鲈鱼和一碟开水白菜,配上老鸭汤。碟碟精致,样样大补。
宁澈小孩子口味,喜甜不喜荤。看着一桌子的菜抱怨道:“爷爷,您现在安排的菜都是那土财主爱吃的,都不记得我口味了。您就是偏心眼儿!”
他扔下筷子,气鼓鼓的双手抱臂,像个耍赖的孩子。
李管家温和地笑着,拾起筷子塞进他手里。“谁说的,这菜成昀也不爱吃。”
宁澈:……
李管家耐心解释道;“你们这几天都忙,你又身子虚,我给你们补补身体。”他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宁澈碗里。“尤其这老鸭汤,大补啊。”
宁澈一把拉住李管家的手,说道:“您也觉出我虚了?”
易感期的omega虚弱是正常现象,李管家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催着人吃饭。
食不知味,宁澈一顿饭的功夫把魔教的修炼功法回忆了个遍。其中一条是说可以选用双修之人的心尖血修炼,内力大增。
双修之人必要选用身体与自己极为契合之人。
宁澈侧头打量起傅成昀。自己贪恋他的身体,贪恋他的触碰,贪图他的气味。大概是契合的吧。
如若用他的心尖血修炼,是不是就能让枯竭的内力再次充盈起来。
若是内力充盈,以他的水平,便是流浪街头,也必定能够闯出一番天地。届时,再创魔教还不是指日可待。
“啪!”的一声,宁澈放下碗筷。站起身拾起汤匙,舀了碗汤放在傅成昀面前。
平平常常的举动却让傅成昀受宠若惊。
他竟然为我盛汤!
傅成昀抬起头,看向宁澈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宁澈一叶障目,完全看不出他眸中深意。面无表情指使着:“你多喝点,这一盆你都喝了,好好补补身体。”
“好。”傅成昀的目光中又夹杂了些感动。
他是真心待我的,还关心我的身体。
宁澈移开椅子,转身上楼。走到楼梯中央,冲傅成昀说:“赶紧喝,喝完回房。”
不等傅成昀反应过来,李管家抢着回答。“好,你放心吧,我监督他喝。”
“还得监督我喝?”傅成昀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向李管家,眼神询问着。
易感期的omega需要alpha的呵护,这怎么呵护就不可明说了。李管家端起傅成昀的碗为他把汤添满。自己又坐回座位上,冲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傅成昀好像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他放眼看了看满桌菜色,皆是大补。
又看了看自己面前满满当当一大碗汤,感觉气血冲天。这要是都喝了,不得流一宿鼻血啊。
向来一副大少爷做派的人怎么会一反常态给自己盛大补汤了?
他猛然想起在花园中自己和他说的话。
‘会一首等到你愿意的时候。’
傅成昀呆呆地盯着老鸭汤。“难道?”
李管家看不下去他这副傻样子,清咳一声暗示道:“傻小子,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