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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的汽笛声撕破夜空，易卫国蜷缩在荒草丛中，手心里攥着那张泛黄的出生证明。铁轨的震动透过地面传来，像某种无声的催促。
跑。
易中海最后的口型烙在他视网膜上，和那声枪响一起，在脑子里嗡嗡回荡。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晃动的光柱，保卫科的人追上来了。易卫国咬咬牙，猛地窜出草丛，在火车即将驶过的瞬间纵身一跃——
“在那儿！”
子弹擦着耳畔飞过，他翻滚着摔进一节运煤的车厢，煤渣灌进衣领，刮得皮肤生疼。火车加速，追捕者的叫骂声渐渐被风声吞没。
易卫国摊开手掌，出生证明己经被汗水浸透。娜塔莎·伊万诺娃——这个陌生的名字让他胸口发胀。他想起小时候总做的那个梦：大雪纷飞的站台，一个穿布拉吉的女人把红绳系在他手腕上，然后被穿制服的人强行拖走……
原来那不是梦。
车厢突然剧烈颠簸，易卫国警觉地抬头。一个黑影正从相邻车厢爬过来，月光照出那人手里的三棱刮刀——是李怀德的人！
“小畜生挺能跑啊。”对方啐了一口，“李厂长说了，你和你爹都得……”
易卫国没等他说完，抓起一把煤灰扬过去，在对方惨叫的瞬间扑上去夺刀。两人在煤堆里翻滚，刮刀扎进车厢木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易卫国趁机狠踹对方膝窝，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嚎叫着滚下铁轨。
火车正经过一处弯道，速度稍缓。易卫国喘着粗气望向后方，突然瞳孔一缩——
王桂芬穿着那件旧棉袄，正踉踉跄跄地沿着铁轨奔跑！
“妈？！”
她怀里抱着个布包，身后二十米外，三个壮汉穷追不舍。易卫国想跳车，却被突然加速的火车甩回车厢。他眼睁睁看着王桂芬被石头绊倒，布包甩出去老远，露出半截黑漆漆的——
是枪！
追兵己经赶到，王桂芬突然从棉袄内兜掏出什么扔向远处。那几人下意识去捡，她却趁机扑向布包。
“砰！”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应声倒地。剩下两人慌忙找掩体，王桂芬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卫国！接着！”
布包划出一道弧线。易卫国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在布包即将坠地的瞬间抓住了带子——
一把54式手枪，弹匣满的。
他再抬头时，王桂芬己经被按在地上。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冲火车方向喊了句话，口型分明是：“东首门粮店地窖！”
……
凌晨三点，易卫国在昌平跳下火车。
手枪沉甸甸地揣在怀里，他摸出出生证明又看了一遍，突然发现不对劲——背面那行钢笔字下面还有极浅的印痕，像是被垫着纸写过什么。
跑到一处亮灯的供销社，易卫国把证明贴在玻璃罩煤油灯上。随着温度升高，纸张渐渐显现出几行俄文！
“03数据在真图纸夹层，你母亲用命换的。找谢尔盖·彼得罗夫——他左手只有西根手指。”
落款日期是1960年11月30日。
中苏专家撤离的最后期限。
易卫国浑身发冷。他想起轧钢厂档案室里，那些被火烧过的03机组图纸边缘确实有黏合痕迹。如果真图纸早就被调包……
“小伙子，买不买东西？”售货员狐疑地探头。
易卫国匆忙离开，却在拐角撞上个戴狗皮帽的老头。对方扶住他时，左手手套滑落——
西根手指。
“谢尔盖？”易卫国压低声音。
老头眼神骤变，拽着他闪进小巷：“你长得真像娜塔莎……易中海出事了？”
没等回答，巷口传来吉普车急刹的声音。谢尔盖猛地推开易卫国，自己却被打成筛子。血沫从他嘴角涌出，最后的遗言混着俄语和汉语：
“白塔寺……12号……信箱……”
易卫国翻墙逃跑时，一颗子弹擦破他后颈。滚进排水沟的刹那，他摸到胸前胎记——那里嵌着个硬物，竟是半枚苏联硬币！
硬币边缘有锯齿状的凹槽。
——这是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