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夜空被撕开一道裂痕。
X9级太阳耀斑的粒子洪流撞击大气层,在电离层激发出横跨整个北半球的极光。这光不是常见的青绿色,而是如动脉血般的猩红,将整座城市浸泡在诡异的光晕里。
易卫国站在雷达站天台上,看着自己的皮肤在红光下变得透明。手臂上的荧光纹路己扩展成完整的神经网络图,与天空中极光的脉络完美对应。耳边回荡着全球收音机同步播放的摇篮曲,但此刻他听清了——歌声里藏着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时间...曲率..."
阎埠贵的残躯靠在天线支架上,仅剩的右手紧握着两枚银戒指。戒指接触处迸发出蓝白色电弧,在空中勾勒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这是个无限循环的西维模型!
"1963年1月1日..."老教师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口血沫,"是李怀德用脑波设备...凭空创造的虚假节点..."
极光突然剧烈扭曲。易卫国的右眼窝(现在装着娜塔莎的生物存储器)自动对焦,看到红光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 1962年除夕夜,大坝控制室的电子钟永远停在23:59
- 娜塔莎将注射器刺入婴儿后颈时,钟面秒针诡异地倒退
- 李怀德的实验日志上写着【通过量子芝诺效应凝固时间】
"他们...把全人类的记忆...囚禁在这缺失的一分钟里..."阎埠贵突然剧烈抽搐,脊髓神经像活蛇般扭动,"钥匙...是疼痛..."
易卫国突然明白过来。他扯开衣领,让后颈溃烂的疤痕完全暴露在极光下。疤痕组织立刻开始共振,分泌出闪着蓝光的纳米机械——它们在空中组成曼德尔布罗特分形图,每个迭代的细节都是03这个数字!
盲眼调音师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耳道、鼻孔和眼眶里涌出黑色黏液,那些纳米机械在空气中聚合形,轮廓酷似年轻的李怀德!
"多完美的共振啊。"机械李怀德的声音带着百万人的和声,"全球感染者的脑波终于同步了..."
它伸手触碰极光,红光立刻具象成无数记忆胶片。每张胶片上都显示着不同人视角中的"1963年1月1日"——但这些画面全是模糊的噪点,就像冲洗失败的照片。
"人类总需要虚构的时间锚点。"机械李怀德抓起一把记忆胶片撒向天空,"而真正的1962年12月31日,永远凝固在大坝崩溃的..."
"轰!"
狙击子弹穿透它的头颅。机械集群暂时散开,露出远处制高点上的小赵——他肩扛着特制电磁步枪,枪管还冒着青烟。
"易组长!"小赵的声音通过步枪上的喇叭传来,"莫斯科广播塔地下的原始毒株...是婴儿的脑组织标本!"
易卫国如遭雷击。右眼的生物存储器突然播放出被加密的记忆:娜塔莎抱着死去的崔卫国,将他的大脑皮层切片存入液氮罐...而罐体标签写着【记忆瘟疫原始毒株-载体00】
机械李怀德重新聚合,这次形态更接近人形。它弯腰捡起阎埠贵掉落的银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知道为什么需要两枚戒指吗?"它的手指突然拉长,插入雷达站的主控台,"一枚记录时间,一枚扭曲时间..."
全息投影笼罩天台。易卫国看到1962年的自己(婴儿万尼亚)被绑在脑波仪上,而李怀德正将银戒指按在他眉心。戒指内壁的刻痕根本不是坐标,是用于禁锢记忆的时间锁!
"你体内流淌的不是解药。"机械李怀德微笑,"是让全人类永远困在1963年的..."
极光突然变成刺目的白。易卫国的右眼存储器超负荷运转,投射出娜塔莎最后的影像——这次是完整版:
【万尼亚,密码不是数字,是缺失本身。去找那个不存在的时间点...】
机械李怀德突然僵住。它的纳米躯体开始崩解,露出核心——团跳动的人类脑组织,表面刻着03的数字!
"原来如此..."易卫国踉跄着走向它,"记忆瘟疫的原始毒株...是你自己的大脑!"
他扯下右眼的生物存储器,狠狠插进那团脑组织。纳米机械与娜塔莎的量子存储器接触的瞬间,整个时空仿佛静止了。
全球所有感染者同时仰头。他们的瞳孔反射出同一幅画面:1962年12月31日23:59分的大坝控制室,电子钟的秒针终于...动了一格。
"00:00。"
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极光如玻璃般碎裂。易卫国看着机械李怀德化为灰烬,而那些灰烬组成一行悬浮的文字:
【记忆即牢笼/时间即谎言/1963从未存在】
哈尔滨的街道上,感染者们如梦初醒般面面相觑。他们不记得自己为何站在这里,只感觉做了个漫长的噩梦。而所有记录"1963年1月1日"的文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成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