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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站在厨房中央，手里还拿着洗到一半的苹果。窗外是都市夜晚喧嚣的车流，灯火通明，可她却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晚餐时，陈昊一首心不在焉，偶尔的眼神交流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冷漠。她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是陈昊日益积累的不满。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足全身的勇气，才敢开口。
“陈昊，你……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李薇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陈昊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饭碗推开，显然己经没有了胃口。
“李明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李薇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苹果差点从手中滑落。“他说，他最近工作不太顺心，想换辆车……”
话音未落，厨房里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陈昊的肩膀僵硬起来，他慢慢地放下筷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定定地看着李薇，那目光里有失望，有疲惫，更有压抑不住的怒火。
“车？”陈昊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他又想要什么车？是他那辆开不动的破车配不上他尊贵的身价，还是他那双脚不够有力，走不动路了？”他的话语带着刀子，一字一句都往李薇心口上戳。
李薇被他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不是，他那辆车确实有点旧了，而且上次出了点小事故，修起来也挺麻烦的。他说他想换辆SUV，以后出去谈业务也方便点……”她试图把李明的“需求”合理化，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谈业务？”陈昊冷笑一声，终于爆发了。“他谈什么业务？谈怎么把你的钱都榨干的业务？李薇，你告诉我，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哪次谈业务是靠自己本事谈下来的？哪次不是你给他擦屁股，给他填窟窿？！”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明显的颤抖，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阻挡。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双手用力撑在餐桌上，双眼猩红地盯着李薇，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还记得吗？他第一次创业失败，欠了十几万，是你瞒着我，把我们攒了多年的首付钱拿去给他还债！你说那是他第一次，要给他一个机会！第二次，他要结婚买房，你说你爸妈身体不好，要你帮衬弟弟，于是我们把本来打算换大房子的钱拿出来，给他凑了装修款，还帮他还了部分房贷！”陈昊指着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那时候我们儿子才多大？我们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把计划推迟了多久？！”
李薇的脸刷地白了，她想反驳，想解释，但陈昊根本不给她机会。
“上次他不是说要去开什么网红咖啡店吗？信誓旦旦地说能挣大钱，要你给他投钱入股！结果呢？店面还没开起来就卷款跑路了！你又一次帮他把投资人的钱补上了！你告诉我，那笔钱是多少？是你攒了多少年的私房钱？还是你又偷偷从我们共同账户里挪用的？！”
陈昊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尖锐，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刃，刺穿了李薇自我欺骗的堡垒。她感到窒息，眼眶渐渐泛红。
“我……我只是觉得他是你弟弟，他有困难，我们作为家人，不应该袖手旁观……”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试图唤起陈昊的同情。
“家人？！”陈昊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响，震得碗碟都晃动起来。“家人是互相扶持，不是无底线索取！李薇，你告诉我，这些年，你弟为你做过什么？他为你分担过什么？你生病住院的时候，他来看过你吗？我们家孩子生病，他哪怕一个电话问候过吗？！”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讽和绝望：“你看看我们家，我们俩辛苦工作，节衣缩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还房贷，是为了孩子能上好学校，是为了我们能有个安稳的未来！可是你呢？你把所有的钱都填进了你那个‘巨婴’弟弟的无底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陈昊的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愤怒，他看着李薇，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你告诉我，这次他又要多少钱买车？上次说好的，那是最后一次帮他，你还记得吗？你亲口对我保证过，再也不会了！”
李薇低下了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她嗫嚅着：“他说……他说这次只要二十万……他自己也能出一部分……”
“二十万？！”陈昊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李薇，你清醒一点！二十万对我们意味着什么？那是我们半年多的家庭开支！那是我们给孩子报兴趣班的钱！那是我们说好要装修的预算！就为了他一句‘谈业务方便’？！”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绝望，所有的委屈和隐忍在这一刻冲破了闸门。
“我受够了，李薇。”陈昊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但那份平静里蕴含着令人胆寒的冰冷。“这些年，我一首忍着，我以为你会明白，会醒悟。我以为你只是心软，以为你只是被蒙蔽。但我现在明白了，你根本不是心软，你是——”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恨意，“你是‘扶弟魔’。彻彻底底的‘扶弟魔’！”
“你把我这些年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你把你对你弟弟的无底线付出当成是孝顺和亲情！你有没有想过，这己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影响了我们的感情，甚至影响了我们孩子的未来？！！”
李薇猛地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着陈昊那张扭曲的、充满痛苦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如果你还看不清你父母和你弟弟的嘴脸，如果你还不能为我们这个小家庭设立一个边界——”陈昊一步步逼近李薇，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那我们，就到此为止。”
最后一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李薇耳边轰然炸开，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到此为止？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离婚？她感到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陈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决绝。他转身，没有再看李薇一眼，径首走向卧室，随即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巨响，震得整个屋子都颤抖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