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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薇那淬毒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电话线钻入苏晚的耳膜，狠狠噬咬着她的神经。“靠着阿屿的施舍…十年前那笔交易…做得还挺值？”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盐的鞭子，抽打在她鲜血淋漓的尊严上。
苏晚背靠着冰冷的洗手间隔板，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进手机外壳。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翻滚，烧得她喉咙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冻土：
“许明薇，你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娇柔的轻笑，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惬意：“想干什么？苏医生，别紧张嘛。只是想提醒你，有些‘恩情’，是要用一辈子去还的。十年前我爸爸帮你父亲续了命，现在阿屿又给你‘锦上添花’，让你在仁和、在整个医疗圈都‘声名鹊起’……这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声名鹊起”西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充满了恶毒的讽刺。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晚的声音绷得更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我想说，”许明薇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苏晚，离江屿远点。十年前你拿了钱就该滚得远远的，现在回来装什么深情医生、救世主？你配吗？阿屿现在是我的！江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只能是我许明薇！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心思，别妄想用过去那点破事来纠缠他！否则……”
她故意停顿，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然后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冰冷的警告：
“我不介意让所有人，包括阿屿，都好好看看，当年那个‘善良无私’的苏建国，是怎么靠着卖女儿才苟延残喘活到今天的！你猜，如果阿屿知道，他心心念念要‘报答’、要‘补偿’的苏医生，当年是为了钱才抛弃他，他还会不会觉得你‘值得’？你猜，你那位‘好父亲’，能不能承受得起这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和‘忘恩负义’的指责？嗯？”
最后那个上扬的尾音，带着淬毒的钩子，狠狠勾住了苏晚的心脏，瞬间让她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
父亲……苏建国那张温和却因长期病痛而显得格外脆弱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十年了，他好不容易在药物的维持下获得相对平静的生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女儿平安顺遂，他承受不起任何打击了！尤其是……这种足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关于“卖女求药”的恶毒流言！那会彻底摧毁他！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愤怒和屈辱在生存和至亲安危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沿着冰冷的隔板缓缓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许明薇最后那句恶毒的威胁，如同魔咒般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否则……” “卖女儿……” “忘恩负义……” “铺天盖地的流言……”
每一个词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晚的灵魂上。她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的脖颈，越收越紧，让她几乎窒息。十年了，她以为自己己经足够坚强，足够强大，可以保护父亲，可以偿还那笔沉重的债务……可许明薇只用了几句话，就轻易地撕碎了她所有的伪装，将她重新打回那个孤立无援、只能任人宰割的原点！
***
江屿坐在江氏集团顶层宽大冰冷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璀璨的灯火却丝毫无法照亮他眼底的阴霾。助理小吴垂手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一份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清单被江屿修长的手指按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上面标注出的一个号码——那是苏晚在捐赠仪式后不久接到的、来自一个匿名预付费号码的短暂通话。通话时间，恰好就在苏晚情绪失控逃离报告厅后不久。
“查不到来源？”江屿的声音低沉，带着冰碴。
“江总，对方用的是不记名的太空卡，打完就销毁了，基站信号也做了跳转，技术部……尽力了，暂时无法锁定具置和人。”小吴的声音带着惶恐。
江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份通话记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报告厅里苏晚惨白的脸、屈辱愤怒的眼神、最后那近乎崩溃的逃离……如同慢镜头般在他脑中反复回放。他太了解苏晚了。她不是会因为一个单纯的、带着点暧昧意味的“命名”就情绪失控到那种地步的人。那通匿名电话……一定说了什么！一定是触及了她最深的恐惧！
“许明薇呢？”江屿突然问，目光锐利如刀，“捐赠仪式前后，她在哪里？”
小吴心头一凛，立刻回答：“查过了。仪式开始前半小时，许小姐的车出现在医院附近一家私人咖啡馆的停车场。仪式进行中，她的车没有移动。仪式结束后大约十分钟，她才离开咖啡馆。”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家咖啡馆……有独立的包间，隔音很好。”
时间点完全吻合！
江屿的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般在办公室内弥漫开来。果然是她！又是她！十年前用肮脏的交易拆散他们，十年后，又用同样卑劣的手段去威胁恐吓苏晚！她到底对苏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那个在急诊室面对生死都冷静自持的苏医生，崩溃到那种地步？！
“出去。”江屿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小吴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江屿一人。他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胸腔里却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蚀骨的痛楚。他想起调查报告上苏建国苍老病弱的脸，想起苏晚留学期间那些语焉不详的艰辛，想起昨夜她蜷缩在洗手间里无声颤抖的背影……十年，她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在黑暗里踽踽独行，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身边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世交妹妹”！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钢化玻璃上！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玻璃纹丝不动，指关节传来钻心的疼痛。这点痛，比起苏晚十年承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江屿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焰，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许明薇。
他盯着那个名字，眼神冰冷得如同极地寒冰。几秒钟后，他划开了接听键，声音却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波澜：“明薇。”
“阿屿~”许明薇娇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这么晚还在忙呀？身体刚好点，别太累了。对了，你送我的那条限量版项链，我今晚戴去参加王太太的慈善晚宴了，好多人夸呢！都说你有眼光！” 她语气轻松，仿佛之前在医院急诊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江屿握着手机，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仁和医院所在的方向，声音低沉平稳：“你喜欢就好。慈善晚宴？有心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敷衍式温和。
“应该的嘛！”许明薇的声音更加愉悦，“对了阿屿，下周末是我爸爸生日，在家里办个小宴，都是自家人，你可一定要来哦！爸爸念叨你好几次了，说好久没跟你下棋了。”
“许伯伯生日？”江屿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毫无笑意的弧度，眼底的寒芒却锐利如刀，“好，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江屿脸上的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彻底消失，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冰冷和狠戾。下周末？许国华的生日宴？很好。
他转身，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冷冽如刀：“小吴，进来。”
门立刻被推开。
“两件事。”江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第一，立刻去查仁和医院附近那家叫‘云顶’的私人咖啡馆，昨晚捐赠仪式前后一个小时内，许明薇所在的包间监控，无论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
“第二，”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去准备一份‘厚礼’。许伯伯的生日宴，我这个做晚辈的，得好好‘孝敬’他老人家。”
小吴看着老板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凉气，连忙应道：“是！江总！马上去办！”
江屿重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冰冷扭曲的倒影。许明薇，许国华……十年前你们加诸在苏晚和她父亲身上的痛苦和屈辱，我会让你们……连本带利，亲自尝个够！
苏晚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画面再次刺痛他的神经。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的通讯软件，手指悬停在一个备注为“S”的联系人上方（那是他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苏晚新的联系方式）。他想给她发条信息，哪怕只是一个问号。他想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但手指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任何联系，都可能成为许明薇再次伤害她的借口。他必须先把那些盘踞在她周围的毒蛇彻底清除干净，才能……才能尝试去靠近她，去弥补那十年的亏欠。
他收起手机，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复仇的序幕，己经拉开。这一次，他要为苏晚，夺回属于她的呼吸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