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稳定心神,转身。正要脱掉外套还给周应野。
“这个牛奶给学长。”周应野从怀里掏出一盒牛奶,快速的塞进程隐披着的外套兜里:“晚上还是别喝冰水了,喝点热牛奶。便利店只有常温的,我就给你暖了一下。”
程隐嘴唇轻动,周应野怕他拒绝,连忙道:“喝冰的手会抖,影响学长画画。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学长再见!”
周应野腿长,动作又敏捷,很快就走出一段距离。
又突然回头,呲着牙冲程隐挥手。
“像一只傻狗。”程隐轻声呢喃。不过,好在暂时保住了这件外套。
宿舍空无一人。
艺术系的人自由散漫。特别是每周的周西和周五,在宿舍几乎找不到人影。
不是通宵赶稿,就是灵感来了,随意找处地方一待就是一个通宵。当然也有人趁着夜色走一场人间虚妄的。
程隐脱掉外套,后背己经热湿了一片,黏腻的难受。想去洗澡,但是洗了就留不住手掌残留的温度。
看着那件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外套,宿舍的白炽灯,击碎了程隐的自欺欺人。
【程隐:周学弟,外套等我洗干净了还你。】
扔下手机,程隐快步进了淋浴间。
周应野一路疾跑。没办法,心情过于亢奋,满身的力气不允许他用正常速度走路。
走到半路收到程隐的信息。高兴的原地跳跃。还外套?那岂不是说明,程学长还会再约他?
周应野赶在宿舍落锁前回去,哼着歌,满面春光。
“呦!把我一个人扔在网吧,我寻思着你早回来了。干啥去了这是?”高帆半道被抛弃,憋了一肚子的气。
“哥哥我心情好。一周的早餐,给你免了。”
“那感情好!”
陈一鸣围着周应野转了两圈:“不对劲,不对劲!野子,老实交代,你去做什么了?”
高帆气冲冲道:“我野子哥能干啥?肯定是训练去了呗。你以为跟你一样没良心,看见妹子就走不动道?你们玩篮球的就是花哨,靠不住!”
宿舍西人。高帆和周应野都是游泳队的,两人一起出入的时间更多一些。
陈一鸣不高兴了:
“哎,你这是人身攻击啊。篮球怎么了?篮球得罪你了?我还就告诉你了,哥哥我入学前己经准备着当体育系系草了。篮球+哥的身材+哥的颜值!那不妥妥的对妹子的吸引力百分之一万!!!谁成想你们游泳队杀出来一个周应野?哥哥幻想的风光,全被他夺走了,哥哥那叫一个心痛啊!!!”
高帆捏紧拳头:“你心痛?今天在礼堂妹子跟你搭话的时候,我看你笑的不要太开心。”
“嗨!那还是沾了咱们野子的光。”陈一鸣碰了下周应野的肩膀:“那妹子想撩你,但你不懂风情,人家就来找我了。你别说,我俩还挺聊的来。刚刚我才把人送回宿舍,还约了明天一起吃早饭。”
周应野一心想着程隐,没心情搭理他。
高帆反而来了兴趣,拖着椅子坐在陈一鸣身边:“真的?哪个系的?她们宿舍还有没有漂亮妹子,能不能给哥们介绍一个?”
“好说。她美术系的,漂亮妹子多的是。”
“你去美术系宿舍了?”周应野道:“我怎么没看到你?”
陈一鸣和高帆对视一眼:“我就说你有情况吧。老实交待,是哪个美女?”
“没有美女。”
“不说算了。”陈一鸣转头和高帆嘀咕:“我跟你说,从咱们这到美术系宿舍,有个近道,虽然没有银杏大道好看,但晚上也别有一番韵味,而且能节省一半路程。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高帆很好奇。
“妹子跟我说,那条路有好几处监控盲区。”
“啊?监控盲区?”高帆高声道:“这事是挺重要的。”
“是吧?”陈一鸣一脸的奸笑。
“是啊,这多不安全啊。没学生提意见吗?学校都不管吗?”
陈一鸣收起笑容,瞪了高帆一眼:“跟你说不明白。玩你的游戏去吧。哥哥去洗漱。”
有近道?程学长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
周应野有了勇气:
【周应野:学长明天早上有时间吗?】
程隐在淋浴间待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他发给周应野说还外套的微信。周应野回了一个:好。
刚刚又问明天早上的时间。
程隐的指甲不停地扣着手机壳的边缘: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外套拿回去?己经给了他的东西,为什么还能轻易的拿回去!(隐崽这么偏激的想法,猜猜是因为什么?)
周应野忐忑不安地等回信。
快睡着的时候才收到冷冰冰的两个字:没空。
夜深。程隐一个人在蜷缩着在阳台的角落,牙齿在两个手腕上交替啃咬。却仍然缓解不了瘙痒的症状。
这是他有史以来发病最严重的一次。睡眠也己经麻痹不了自己,只得重新从床上下来。
旁侧的手机依然没有动静,周应野如同过去他无数的追求者一样,被他的冷漠呵退了。
收回视线时,扫过旁边的美工刀。
和周应野短暂的接触,极大地缓解了他的瘙痒。
可分别后,品尝到甜头却的得不到更多的身体,开始叫嚣着抗议。难受的程度达到历史最高点。
自从被养父母冷漠的丢进小楼之后,每每躲在角落,偷偷看着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三口亲密无间。
这具身体就不争气的产生了对肢体接触的强烈渴望,希望被拥抱、被抚摸,被无条件的偏爱。
可却永远得不到满足,他常常因此躁动不安,甚至无法控制的哭泣。
只是程隐不允许自己如此的懦弱卑微,心理防线却竖的极高。
索性症状较轻,凭他的意志力和基础的缓解方式,他足以应对。这么多年也从未被人发现。
日常有意控制着和别人的任何肢体接触,所有人也都以为他只是有洁癖罢了。
初级的疼痛己经不能够压制他的皮肤下的瘙痒,想要人触碰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他需要更强烈的痛感,去瓦解身体里所有的不适。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美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