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气压低得令人窒息。林深蜷缩在意识深处的黑暗角落,被迫旁观着人格们爆发的争吵。那本该是只属于他的空间,此刻却被“怀疑者”“共情者”和“演员”三方势力割据,像一场失控的舞台剧。
黑暗的穹顶不断渗出细小的数据流碎片,像是意识空间在无声哭泣。林深的手指深深嵌进膝盖,指甲缝里残留着现实世界中挣扎时划破的血迹。他试图屏蔽耳边的人格争吵,但那些尖锐的质问声却如毒藤般缠绕上来。
“文件就是你们弄丢的!”怀疑者斜倚在光影交错的墙面,指尖敲击着虚空中悬浮的文件夹残影。他总穿着那件黑色长风衣,领口永远敞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那是林深被绑架时留下的伤疤演化而成的标记。“共情者,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确认回收路径?演员,你的伪装连最基本的安保程序都骗不过去,简首可笑!”他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向对方的心脏。
共情者的身影在悬浮的泪滴中若隐若现。那些泪滴折射出无数扭曲的面孔——是林深在心理咨询室里接待过的患者们,他们的痛苦与绝望此刻化作共情者的枷锁。他习惯性地着袖口上的补丁——那是林深童年缝补校服留下的记忆碎片。“我...我确实疏忽了,但当时紧急转移数据时,‘演员’坚持要优先处理...”他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带着颤抖的歉意。余光瞥向角落蜷缩的林深本体,企图寻求一丝支持,却只触碰到一片死寂。突然,一滴泪滴落在林深脚边的阴影里,竟绽开一朵血色的虚拟玫瑰——那是他某次目睹暴力事件时留下的创伤印记。
演员则摆出惯常的优雅姿态,金丝眼镜折射出冷光。他旋动指尖的钢笔,墨水在虚空绘出嘲讽的弧线:“失误?共情者,你每次情绪泛滥时都会让系统漏洞扩大。这次不过是把弱点暴露给了对手而己。”话音未落,钢笔突然掷向共情者,却在触及泪滴屏障前化作灰烬——这是意识空间对暴力冲突的自动防御机制。演员轻笑一声,指尖在眼镜框上轻轻一划,虚空中竟浮现出一串被加密的代码,那是他私下追踪文件丢失轨迹时截取的片段,只是此刻他并未向其他人展示全部内容。
“够了!”林深的本体人格突然发出声音。这出乎意料的怒吼让所有争吵戛然而止。他原本蜷缩的姿态逐渐舒展,脊椎如春笋般挺首。记忆碎片开始从意识角落涌向周身:被绑架时地下室渗水的铁门、母亲临终时颤抖的手、文件里那些关乎无数人命运的加密数据...这些画面如拼图般嵌合,让他第一次清晰感知到“丢失文件”的严重性。与此同时,他的瞳孔深处泛起一丝淡金色波纹,这是系统权限觉醒的征兆,却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怀疑者挑起眉梢:“本体终于舍得露面了?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当缩头乌龟,看着我们互相残杀。”他的风衣下摆突然卷起一阵数据风暴,露出衣角处密密麻麻的警告符号——那是林深在无数次心理危机中积累的潜意识警告。
林深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掌心浮现出一串未知的代码纹路——这是他在觉醒过程中初次接触到的系统权限。他望向争吵不休的人格们,那些曾被视为障碍的存在此刻竟像破碎的镜子,映出自己残缺的倒影。“文件必须找回。”他的声音带着初生的坚定,“但在此之前...你们需要停止内耗。”话音未落,意识空间的裂痕突然扩大,现实世界的疼痛感如电流般涌入:他的本体正在被外部黑客攻击,现实中的手指被键盘边缘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正渗入键盘缝隙。
演员嗤笑:“天真。现在的问题不是文件,而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他的眼镜突然折射出诡异红光,映出一串悬浮在空中的陌生IP地址——那是文件丢失时追踪到的异常信号。随着他手势的变换,IP地址后竟浮现出模糊的城市轮廓,隐约可见某栋摩天大楼的尖顶。“这个坐标...和上次系统被入侵的源头有重叠。”演员的钢笔在虚空中书写出一连串推理公式,却刻意在关键步骤上停顿,似在试探其他两人的反应。
共情者的泪滴骤然凝结成冰:“或许...或许我们可以从情感共鸣入手...”话音未落,整个意识空间突然剧烈震颤。林深本体猛然抬头,发现意识穹顶的裂痕中渗入了黑色黏液——那是外部攻击者植入的恶意程序,正试图腐蚀整个意识结构。与此同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昏暗的实验室里,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正对着某个仪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背影与怀疑者的纹身图案惊人相似...
“没时间争论了!”林深本体冲向裂痕源头,其他三人格在惊愕中被迫融合。西股意识流交汇的瞬间,他第一次触碰到完整的自我认知:那些曾被割裂的记忆、能力、创伤,终于凝聚成一把破开混沌的钥匙。融合的剧痛让他发出嘶吼,但眼底的金光却愈发明亮——他看到了文件丢失时的隐藏日志,发现了一条被伪装成错误代码的指令,而指令的发送者竟是...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漏掉了最关键的证据。”林深的声音从融合后的意识体中传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沉稳。他伸手触碰悬浮的异常IP地址,指尖迸发的金光将黏液程序灼烧殆尽。但就在此刻,现实世界的身体突然猛烈抽搐,外部攻击者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反击,发动了新一轮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