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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冲出洞口的刹那，正好撞见纪寻竹抱着口袋滚倒在地的狼狈身影，以及她身后不足一丈处，那三只因为猎物逃脱而狂暴的野狗！
三只畜生体型都不小，饿得皮包骨头，肋骨根根凸起，肮脏的皮毛打着绺，涎水顺着森白的獠牙滴落，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滚倒在地的纪寻竹和她怀里的口袋，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咆哮。
为首的野狗前爪焦躁地刨着地面，溅起泥土。
“畜生！找死！” 张全福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他跛着脚，速度却快得惊人，独臂抡起的柴刀带着破风声，毫无花哨地朝着最前面的那只野狗当头劈下！
那气势，仿佛要将它连头带脊劈成两半！
野狗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击吓得猛地后跳，柴刀锋刃擦着它的鼻尖砍在地上，火星西溅！
“嗖！”
几乎同时，张铁柱的箭离弦而出！
虽然射得有些偏，却“噗”地一声狠狠扎进了后方另一只野狗的后腿！
那畜生痛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一个趔趄！
“打！” 张全禄的咆哮带着血性！
他抡圆了锄头，沉重的锄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那只被箭射中的野狗腰腹！
大牛和栓子也红着眼，嚎叫着朝着最后一只野狗冲了上去！
削尖的木棍狠狠捅刺！柴刀疯狂劈砍！
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血腥的搏杀！
被饥饿和领地意识激怒的男人们，爆发出困兽般的凶悍！
刀光棍影！野狗凄厉的咆哮和垂死的呜咽！
滚烫的、带着浓重腥臊味的狗血喷溅在冰冷的岩石和枯草上！
纪寻竹蜷缩在洞口冰冷的岩石旁，死死抱着那个被撕开大口子、露出里面土豆和野菜干的布口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她看着眼前这血腥暴烈的一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惨白如纸。
战斗结束得很快。
三只野狗再凶悍，也抵不过五个被饥饿和愤怒点燃的男人。
为首的被张全福的柴刀砍开了半边脖子，倒在血泊里抽搐；另一只被铁柱射中了腿，又被张全禄的锄头砸断了脊骨，然后被砸死，最后那只被铁柱、大牛和栓子乱棍乱刀活活打死，肠子都流了出来。
死寂重新笼罩洞口。只有男人们粗重如牛的喘息声，还有野狗尸体汩汩冒血的声音。
然后——
“肉…是肉！”
栓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着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野狗尸体，声音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变了调。
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流血的伤口，喉结疯狂滚动！
“狗肉！老天爷！是肉啊！”
大牛也猛地丢掉沾满狗血的木棍，扑到野狗尸体旁，伸手去摸那还温热的皮毛，脸上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
张全禄喘着粗气，丢下染血的锄头，看着地上的野狗，又看看旁边同样浑身溅满狗血、胸膛剧烈起伏的张全福。
那张刻满风霜的脸上，肌肉抽动着，然后检查了一下三只狗，最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充满了劫后余生般巨大惊喜的笑容：
“哥…是肉！干净的，能吃！”
张铁柱也放下弓，看着地上的猎物，又看看自己沾血的手，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刚才的搏杀是恐惧和愤怒，此刻，看着这两具虽然肮脏却实实在在的肉食尸体，一种被巨大惊喜砸中的晕眩感瞬间冲垮了所有！
在这啃光了树皮草根的绝境里，没有什么比实实在在的肉更能点燃生存的希望！
哪怕它是野狗肉！
洞内，余锦安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带着哭腔扑向蜷缩在地上的纪寻竹：
“嫂子！嫂子你没事吧？！呜呜…”
纪寻竹被小姑娘撞得晃了一下，这才从巨大的惊吓和目睹血腥杀戮的恶心感中稍稍回神。
她颤抖着手，紧紧抱住扑过来的余锦安，声音嘶哑：
“没…没事…安安别怕…嫂子没事…”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腿软得厉害。
“寻竹！” 余大石嘶哑急切的呼喊从洞内传来，带着无法掩饰的焦灼和担忧。
纪寻竹循声望去。
只见余大石半撑在干草上，脸色因为剧痛和刚才的极度紧张而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灰色，额头上全是冷汗，胸前的粗布衣裳因为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爹…我没事…”
纪寻竹扶着岩石，在余锦安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声音依旧不稳。
“就是擦破点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好几处都被勾破了，露出下面渗着血丝的擦伤和几块明显的青紫淤痕，火辣辣地疼。
但比起命悬一线的惊魂，这点伤实在微不足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余大石长长地、艰难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跌回干草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伤口，痛得他浑身痉挛。
洞外，张全福己经指挥着儿子和侄子们开始兴奋地处理战利品了。
“快！拖进去！别引来别的！”
张全福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亢奋，独臂挥动着，“柱子，大牛，栓子，剥皮！小心点！别糟践了！皮子硝硝还能用！肉！把肉都剔下来！骨头也别扔！熬汤！”
三只野狗尸体被迅速拖进了洞口。
浓重的血腥味和野狗特有的腥臊气瞬间压过了洞内原本的草药和烟火味，却奇异地没有引起任何不适，反而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所有张家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连一首抱着孩子、面带忧色的李水花和刘英，此刻看着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眼中都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王小露更是动作麻利地找出家里仅有的、还算锋利的骨刀和石片，准备帮忙处理。
孩子们也忘记了恐惧，好奇又渴望地围在稍远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那即将变成食物的“肉”。
剥皮、剔骨…动作麻利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