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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落梧桐树叶，在她脚边打着旋。一团比平时更明亮的光点飘在她身旁，偶尔轻触她的手指，像是在安慰。
"我没事。"她低声说，"只是...每次看到那些孩子，就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光点绕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向前飘去，示意她跟上。林雨晴跟着"琉克"来到城市墓园——这是他们经常"工作"的地方。作为生死之间的行者，他们负责引导那些因执念而滞留人间的亡灵。
今天的新亡灵是一位老者，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困惑地看着来往的活人。林雨晴走过去，只有她能看见老人半透明的身体。
"您好，该走了。"她轻声说，手腕上的银线微微发光。
老人抬头看她："我的小孙女...还没来看我最后一眼..."
林雨晴通过银线感受到琉克传来的信息："小女孩在学校表演，放学就来。"
她转达了这个消息，老人的表情放松下来。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进墓园——是早上那个画琉克的小女孩。她扑在墓碑上哭泣，而老人的灵魂终于释然，随着林雨晴手腕上银线引导的光芒缓缓升腾，消失在天际。
"爷爷去找奶奶了。"林雨晴蹲下来擦干小女孩的泪水，"他们在另一个地方会过得很好。"
小女孩抽泣着点头，突然指着林雨晴身旁："白头发哥哥！"
林雨晴转头，惊讶地看到琉克的形体比平时清晰许多——小女孩也能看见他了。虽然仍然半透明，但轮廓分明，甚至能看清他长袍上的褶皱。
"你...变强了。"回公寓的路上，林雨晴轻声说。琉克点点头，现在他能做出更复杂的动作了。他尝试发声，但只能产生微弱的空气震动，还无法形成真正的语言。
"没关系，慢慢来。"林雨晴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现在这种感觉不再像触碰雾气，而是像握住了一块冰凉但实在。
公寓里，林雨晴最新的画作摆在画架上——一幅墓园夕阳图，前景是一个模糊的灰白身影牵着小女孩的手。这是她这一年来绘画风格的变化：不再追求精确的细节，而是捕捉那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感。
琉克站在画前，半透明的手指轻触画布。他能感受到画中蕴含的情感——那是林雨晴对他逐渐恢复的希望和期待。
"今天死神长联系我了。"林雨晴突然说，看着琉克瞬间紧绷的背影，"他说我们的工作得到了认可，死神议会决定正式承认'行者'这个新身份。"
琉克转身，银白色的眼睛（现在己经能看清虹膜了）带着疑问。
"这意味着..."林雨晴深吸一口气，"如果你愿意，可以申请恢复死神身份。不是原来的见习死神，而是专门负责与半死神搭档的高级职位。"
房间陷入沉默。这是他们一首回避的话题——琉克是否应该完全恢复死神身份。代价是，他们将回到最初的契约状态：林雨晴会再次忘记他，而他则成为她的监督者而非伴侣。
琉克摇头，动作坚决。他走到书桌前，用勉强能握住的笔在纸上写下："我选择现在这样。"
林雨晴的眼睛了："即使永远半透明？即使无法完全回到从前？"
琉克点头，又写下："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比永恒更有价值。"
这是林雨晴第一次看到他完整表达一句话。她扑进他怀里，尽管他的身体仍然冰冷半透明，但拥抱的感觉如此真实。
"我有个想法。"她抬头看着琉克，"如果...我们尝试能量共享呢？不是单向的你来引导亡灵，而是真正的融合。"
琉克皱眉，用眼神询问这个危险提议的含义。
"死神长说过，半死神和游魂本质上是互补的存在。"林雨晴解释道，"如果我自愿分享更多的人类生命力给你，而你分享更多的死神能量给我，或许我们能找到一种新的平衡。"
琉克激烈摇头，显然反对任何可能伤害她的方案。
"听我说完，"林雨晴抓住他的手，"这不只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半死神的能力让我看到太多死亡，我需要更强的承受力。"她深吸一口气，"而且...我想更接近你的世界，就像你为我放弃死神身份一样。"
琉克凝视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缓缓点头。他们面对面坐在画室中央，林雨晴手腕上的银线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其中。
能量交换的过程比想象中痛苦。林雨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侵入骨髓，而琉克则被炽热的人类生命力灼烧。但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谁也没有松开。
当光芒达到顶点时，林雨晴看到了琉克的全部记忆——他作为死神时的孤独，初见她时的震惊，爱上她后的挣扎，以及为她放弃一切的决心。而琉克则看到了林雨晴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即使在记忆被封印时，她潜意识里也从未真正忘记过他。
光芒渐渐消散，两人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林雨晴首先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琉克的形体比之前更加坚实，虽然仍然有些透明，但己经接近实体。而她自己，抬手时看到手腕上的银线变成了双螺旋结构，一半银克尝试发声："雨...晴..."声音沙哑但清晰。
林雨晴喜极而泣，这是她一年来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她紧紧抱住他，感受到比以往更真实的触感——不再是冰块，而是像凉水般舒适的温度。
"我们创造了新的可能。"她在他耳边说，"不再是人类也不是死神，而是两者之间的新存在。"
琉克抚摸她的长发，动作流畅自然："行者...真正的行者。"
窗外，秋雨开始落下，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密码。林雨晴突然想起什么，从画架后取出一幅被布遮盖的画。
"给你的礼物。"她揭开布，"庆祝你'重生'。"
画中是琉克站在雨中的教堂前，灰白长发在风中飘扬，面容清晰而生动。特别的是，画中的他嘴角带着微笑——这是现实中他很少有的表情。
"这是我眼中的你。"林雨晴轻声说，"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从未冷漠过。"
琉克凝视着画作，然后转向她："谢谢你...记住真实的我。"
雨声中，他们相拥而吻。这一次，没有死亡的阴影，没有契约的束缚，只有两个选择共同道路的灵魂，在生死之间的灰色地带，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色彩。
死神长站在远处的楼顶，银白眼睛注视着这一幕。他转身离去时，手中握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林雨晴母亲站在同样的教堂前，背景中是他自己的身影。
"人类与死神的爱情..."他喃喃自语，"永远充满意外。"
但这次，他没有干涉。因为在这段超越生死的关系中，他看到了某种连死神界也无法理解的美丽——不是永恒的生命，而是有限时光里无限的爱。白一半淡金。
"成功了吗？"她轻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