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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的风，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沈明棠裹紧了身上改过的厚棉袍，望着眼前这片刚用系统签到换来的铁犁翻过的黑土，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
抵达北疆定居点己有半月，沈家分到的这片地，说是荒地都算抬举——表层是冻得硬邦邦的土块，底下藏着碎石与草根，偶尔还能看到兽类刨出的深坑。前几日用系统奖励的铁矿打造的农具派上了用场，可任凭沈青梧与临时雇来的两个流民如何卖力，一天也翻不了半亩地。
“姐姐，歇会儿吧。”沈明玥捧着陶罐走过来，冻得通红的鼻尖沾了点泥灰，“娘煮了姜茶，你暖暖身子。”
沈明棠接过陶罐，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暖意顺着指缝漫上来。她拧开盖子，一股辛辣的姜香混着淡淡的麦香飘出来——是周婆子用粗粮面做的姜饼碎煮的茶，喝下去浑身都能热起来。
“爹娘呢？”她问。
“爹在那边清理石头，娘和周婆婆在搭棚子，说要把昨天收的野菜晾起来。”明玥往西北方向指了指，那里有几个小小的身影在蠕动，像是嵌在广袤雪原上的墨点。
沈明棠喝了两口姜茶，目光落在远处的土坡上。系统自从她抵达北疆后，每日签到给的多是耐寒种子和农具图纸，昨日在破屋墙角签到时，突然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方圆三里内存在特殊地貌，签到可触发隐藏奖励】。
特殊地貌？是矿藏？还是水源？
北疆最缺的就是水。定居点的水井要打十几丈深才能见水，且水质偏涩，用来灌溉作物怕是不行。沈明棠心里一动，说不定这“特殊地貌”，就是水源？
“明玥，你去告诉爹娘，我往那边探探路，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泉水。”她把陶罐递回去，顺手帮妹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把这个带上，姜茶趁热喝。”
明玥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塞给她：“这是我早上烤的青稞饼，姐姐你饿了吃。”
沈明棠捏了捏妹妹冻得冰凉的手，心里暖融融的。这半个月来，一家人虽然累，却再没了流放路上的惶惶不安。祖父沈鹤年的咳嗽好了大半，每日都会拄着拐杖到地里转一圈，说是“看看自家的江山”；父亲沈青梧脱下了长衫拿起农具，手掌磨出了厚茧，却笑得比从前在京城时更踏实；母亲周若薇跟着周婆子学做北疆的吃食，把野菜粗粮做得有滋有味；就连年幼的承砚，也天天带着雪球（那只被他驯服的雪狐）在附近转悠，说是要“保卫家园”。
她握紧了油纸包，顺着系统提示的方向往土坡走。脚下的冻土咯吱作响，偶尔能看到几丛倔强的枯草从石缝里钻出来，在寒风中摇曳。雪球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绕着她的脚边打转，蓬松的尾巴扫得她裤腿发痒。
“你怎么跟来了？”沈明棠弯腰摸了摸它的头，雪狐的毛又软又暖，像一团会动的雪团，“是不是承砚又让你跟着我？”
雪球“嗷呜”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在撒娇。
走了约莫两刻钟，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松软起来，不再是之前的硬冻土。沈明棠停下脚步，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土是黑褐色的，带着点的潮气，不像别处的土那样干涩。
【叮！检测到特殊地质结构，是否在此处签到？】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沈明棠眼睛一亮，立刻在心里默念：“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特殊地貌探查仪（一次性），可探测方圆五十丈内特殊地质构造。】
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出现在她手中，盘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度，中间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沈明棠按照系统提示，将罗盘放在地上，指针渐渐稳定下来，指向她脚下的位置，并且发出微弱的红光。
【探测结果：地下三丈处存在地热温泉，水温约西十五摄氏度，水质富含矿物质。】
温泉！
沈明棠的心跳瞬间快了几拍。北疆天寒地冻，若是有温泉，不仅能解决灌溉问题，还能用来供暖、养殖……用处简首太多了！
她强压着激动，小心翼翼地做了个记号，打算回去跟家人商量后再来开挖。刚站起身，就听到远处传来承砚的呼喊声：“姐姐！姐姐！”
转头一看，只见承砚骑着一头小矮马（萧凛前几日派人送来的），正朝着这边飞奔而来，小小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看得人揪心。
“慢点！别摔着！”沈明棠急忙喊道。
承砚勒住缰绳，小矮马打了个响鼻停下，他从马背上滑下来，跑到沈明棠面前，小脸冻得通红，却难掩兴奋：“姐姐，爹说挖到硬东西了，让你去看看！”
“硬东西？”沈明棠心里一动，跟着承砚往回走，“在哪？”
“就在那边，爹说像是石头，又不像……”承砚拉着她的手，脚步飞快，雪球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蹿到前面探路。
回到开垦地时，沈青梧正蹲在一个土坑边，手里拿着块石头敲打着什么。周若薇和周婆子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疑惑。沈鹤年也来了，正眯着眼睛打量那个土坑。
“爹，怎么了？”沈明棠走过去。
沈青梧抬头，指着坑底：“你看，挖了不到三尺，就碰到这东西了，敲上去空空的，不像是石头。”
沈明棠探头一看，坑底的土是的黑色，中间有一块约莫半丈宽的区域，颜色比周围更深，用铁锹敲上去，果然发出“咚咚”的空响，而且……她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位置，不就在她刚才探测到的温泉上方吗？
“别敲了。”沈明棠按住父亲的手，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爹，祖父，我怀疑……这底下是温泉。”
“温泉？”沈鹤年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你是说，有热水？”
“嗯。”沈明棠点头，把刚才探测到的情况简单说了说（隐去了系统的部分，只说是自己根据土壤和地貌判断的），“我觉得可以试着挖开看看，若是真有温泉，咱们以后种地、过冬，就都不愁了。”
沈青梧也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叫人来挖！”
“等等。”沈鹤年拦住他，“北疆冻土坚硬，这么挖太费力气。让承砚去趟县衙，找赵捕快借几副凿冰的工具，再请两个会挖井的匠人来。”
“我去我去！”承砚立刻举手，转身就要去牵马。
“让雪球跟你一起去。”沈明棠叮嘱道，“路上小心，别贪玩。”
雪球像是听懂了，立刻跑到承砚脚边，尾巴高高。
等承砚走后，沈青梧忍不住拿起铁锹，小心翼翼地在坑底挖了起来。冻土虽然坚硬，但因为靠近温泉，这里的土比别处松软不少，没多久就挖下去半尺多深。
“有热气！”周若薇突然喊道。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有丝丝缕缕的白气从泥土缝隙里冒出来，用手摸了摸，土是温的！
“真的是温泉！”周婆子激动得拍手，“老天爷保佑，咱们沈家有救了！”
沈鹤年捋着胡须，眼眶有些发红：“是啊，天无绝人之路……”
沈明棠看着家人欣喜的模样，心里也暖洋洋的。前世她孤身一人在现代打拼，从未体会过这种家人团聚、共渡难关的温暖。或许，这场流放，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幸运。
半个时辰后，承砚带着赵捕快和两个匠人回来了，还拉着一车工具——有凿子、撬棍，还有几桶用来融冰的盐水。
“沈老先生，沈姑娘，我听说你们可能挖到温泉了？”赵捕快是个实诚人，一过来就撸起袖子，“需要帮忙尽管说，咱们北疆人，就盼着有口好水呢！”
“多谢赵捕头了。”沈鹤年拱手道，“若是真能挖出温泉，不仅是我们沈家，对整个定居点都有好处。”
匠人们经验丰富，先用盐水泼在地面上，等冻土稍微融化后，再用凿子一点点凿开。随着深度增加，冒出的热气越来越多，泥土也越来越，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咕嘟”声。
“差不多了！”一个老匠人喊道，“再往下挖一尺，应该就能见水了！”
沈青梧接过凿子，亲自上阵。一凿下去，只听“哗啦”一声，一股清澈的水流突然从凿开的洞口喷涌而出，带着氤氲的热气，溅了众人一身。
水是温的！
“真的是温泉！”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
热水汩汩地往外冒，很快就在坑底积了一小滩。沈明棠伸手试了试水温，不烫，大约西十多度，正好可以用来洗手。她舀起一勺水，清澈见底，还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是真正的温泉水！
“太好了！”周若薇激动得拉着沈明棠的手，“明棠，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怕冻着了！”
“不仅如此。”沈青梧看着冒水的泉眼，眼中闪烁着光芒，“有了这温泉水，咱们可以建暖棚，冬天也能种庄稼；还能引水入村，让大家都能用上热水……”
赵捕快也连连点头：“是啊！要是能把温泉水引到定居点，今年冬天就不会有人冻坏手脚了！沈姑娘，你们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沈明棠笑着说：“这是大家的福气。赵捕头，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召集些村民，咱们一起规划一下，怎么引水、怎么建储水池？”
“没问题！”赵捕快拍着胸脯，“我这就去喊人，保证随叫随到！”
看着赵捕快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沈鹤年对沈明棠说：“明棠，这温泉的事，怕是瞒不住了。咱们初来乍到，树大招风，你要多留个心眼。”
“祖父放心，我明白。”沈明棠点头，“我打算把温泉的收益分一部分给村民，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也能让大家一起维护，省得有人暗中使坏。”
“嗯，这主意好。”沈鹤年赞许道，“财散人聚，咱们要在北疆扎根，光靠自己可不够。”
说话间，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吸引过来，看到冒着热气的温泉，无不啧啧称奇。有人试着捧起水来喝，咂咂嘴说：“这水是甜的！”
很快，赵捕快带着十几个精壮的村民回来了，个个摩拳擦掌，等着干活。沈明棠拿出纸笔（系统签到给的），凭着前世学过的水利知识，画出简易的引水渠和储水池图纸。
“咱们先挖一个三丈见方的储水池，把温泉水引进去沉淀，然后再挖水渠，分到各家各户和地里。”她指着图纸解释道，“储水池要建高一些，这样水能自流。水渠要用石头砌边，免得坍塌。”
村民们虽然看不懂图纸，但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又想到以后能用上热水，都干劲十足。沈青梧和沈鹤年负责指挥，周若薇和周婆子回去准备午饭，明玥则带着几个妇女，给大家烧热水送过来。
沈明棠站在一旁，看着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心里充满了希望。雪球趴在她脚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虽然阳光并不暖和），承砚则骑着小矮马，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停下来帮着递工具，像个小大人。
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近处的人们欢声笑语，温泉的热气袅袅升起，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像是给这片荒芜的土地披上了一层轻纱。
沈明棠深吸一口气，北疆的风似乎不再那么冷了。她知道，从挖出这口温泉开始，沈家在北疆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而这片曾经的流放之地，终将在他们手中，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夕阳西下时，储水池的雏形己经出来了。温泉水汩汩地流入池中，映着晚霞，泛着金色的波光。村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约定好明日一早再来干活。
沈家众人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沈青梧突然想起什么，对沈明棠说：“对了，明棠，今日萧将军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京城那边有消息了。”
沈明棠心里一动：“信呢？”
“在祖父那里。”沈青梧道，“祖父说等晚上人少了再看。”
看来，除了扎根北疆，沈家的冤屈，也该开始着手洗刷了。沈明棠抬头望向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眼神坚定起来。
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有系统的帮助，有这片土地的馈赠，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色渐浓，温泉的热气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是大地的呼吸，温柔而有力。远处传来几声雪狐的叫声，与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充满生机的北疆夜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