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北疆荒原,承砚裹紧姐姐改制的棉衣,踩着半尺深的积雪跟在兄长身后。他们此行是要去后山新开辟的矿洞运送工具,这几日铁矿开采渐入正轨,沈家老少都忙得脚不沾地。
“承砚,走快些!”前头的青梧回头喊了一声,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少年应了声,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却在路过一处背风的山坳时突然顿住——雪地上,几串梅花状的脚印蜿蜒而入,爪印旁还零星散落着几缕银白的绒毛。
“爹,你看!”承砚蹲下身,指尖拂过那绒毛,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青梧也注意到异常,父子俩循着脚印拨开灌木丛,只见前方一片低矮的荆棘丛中,蜷缩着一团瑟瑟发抖的雪白身影。
那是只幼狐,约莫小狗大小,皮毛如霜雪般纯净,唯有左眼下方有块朱砂似的红斑。此刻它右前爪被兽夹死死咬住,殷红的血滴在雪地上晕开,显得格外刺目。
“是雪狐!”青梧低声道,“这可是北疆特有的品种,生性机敏,寻常人很难见到。”他话音未落,幼狐己察觉到有人靠近,挣扎着想逃走,却因伤势过重,只勉强挪动了半尺便又栽倒在地。
承砚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害怕,快步上前:“爹,它受伤了,咱们救救它吧!”青梧本想阻拦,毕竟雪狐野性难驯,但看着儿子眼中的恳求,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从工具包里取出钳子,小心翼翼地掰开兽夹,幼狐疼得发出呜咽,却并未反抗。
“好孩子,别怕。”承砚解下腰间的帕子,轻轻为幼狐包扎伤口。说来也怪,这只本该充满警惕的小兽,竟温顺地任他摆弄,水汪汪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少年的脸。
“走,带它回去。”青梧叹了口气,脱下外衣将幼狐裹住。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得救了,乖巧地窝在温暖的布料里,时不时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舔承砚的手背。
回到家时,天色己暗。明棠正在灶台前熬煮治伤的草药,见弟弟抱着一团白毛进来,先是一愣,待看清是只受伤的雪狐,立刻起身查看伤情:“这兽夹的齿印很深,得赶紧清理伤口。”
一家人围拢过来,明玥拿来干净的纱布,沈鹤年则调配了些止血的草药。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幼狐的伤势渐渐稳定下来。或许是感受到沈家的善意,它对这个新家表现出惊人的适应力,不仅不排斥人类的触碰,还会主动蹭着承砚的裤腿撒娇。
“给它取个名字吧。”夜里,承砚躺在炕上,怀里的幼狐睡得正香。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那团雪白的皮毛照得晶莹剔透,宛如一团落在人间的雪球。
“就叫雪球吧!”明棠笑着说,“既应了它的毛色,也盼着咱们往后的日子能像雪球一样,越滚越顺。”
自此,雪球成了沈家不可或缺的一员。它最爱黏着承砚,无论少年走到哪里,总能看到一团白影亦步亦趋。白天,它会蹲在矿洞外等承砚干活,偶尔还会叼来几只野兔改善伙食;夜里,便蜷在少年枕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随着时间推移,雪球渐渐长大,通身的皮毛愈发雪白耀眼,朱砂红斑也更加鲜艳夺目。它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聪慧,不仅能听懂简单的指令,还会在沈家遇到危险时及时示警。
一日,明棠带着明玥在后院晾晒药材,突然听见雪球急促的吠叫。抬头望去,只见它正对着后山方向龇牙低吼,毛发根根竖起。明棠心中一凛,立刻叫上家人朝着雪球指引的方向跑去。
在半山腰的一处隐蔽山洞里,他们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平日里总与沈家作对的刘千户手下。原来,这些人觊觎沈家的铁矿,妄图趁着夜色前来破坏矿洞。好在雪球及时察觉,才让他们的阴谋未能得逞。
经此一役,雪球在沈家乃至整个北疆的地位愈发重要。承砚开始有意识地训练它,教它传递消息、辨认方向。雪球学得很快,没过多久,便能独自穿梭于北疆的雪原之上,为沈家带来各种重要情报。
更令人惊喜的是,雪球似乎在北疆的动物群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小动物开始围绕在它身边,野兔、松鼠,甚至偶尔还能看到狼崽。承砚突发奇想,开始训练这些小动物组成“雪狐军团”,协助沈家巡逻、守卫家园。
这一日,北疆的天空格外湛蓝。雪球蹲坐在沈家新建成的棉纺坊屋顶,望着远处忙碌的人群,尾巴轻轻摇晃。它身旁,承砚正在教一群牧民的孩子辨认草药。阳光洒在少年和雪狐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和谐的画面。
谁能想到,当初那只受伤的小狐狸,如今竟成了北疆最忠诚的守护者,而沈家与雪球的故事,也将在这片寒疆大地上,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