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转眼又是一年春风拂柳时。
林语蹲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用匕首刻下第十道划痕。起身比了比高度,满意地咂嘴:"又长高两寸,不错。"树皮上整整齐齐排列的刻痕,像一列小小的士兵,记录着小萧逸成长的轨迹。
"林哥哥!"清脆的童声从书房传来,"这句'云腾致雨,露结为霜'作何解?"
"叫父亲!"林语头也不抬地应着,手里继续削着新做的木剑。自从上个月看见私塾里有个胖小子欺负人,他就决定要教萧逸些防身之术。
书房窗口探出个小脑袋。十岁的萧逸己经褪去婴儿肥,眉目如画的脸蛋初现棱角,束发的青色绸带随风轻扬——那是上月考核甲等时,林语从明春堂买的冰蚕丝料子。
"夫子今日夸我了。"萧逸小跑过来,献宝似的展开宣纸,"说我的《秋水》注解别出心裁。"
林语瞥见纸上密密麻麻的批红圈点,嘴角不自觉上扬。去年那个连《千字文》都背不利索的小可怜,如今己是私塾里最拔尖的学生。前日去送饭,还撞见好几个小丫头躲在廊柱后偷看萧逸。
"嗯,还行。"林语故作严肃地点头,把木剑塞过去,"练半个时辰剑,晚上加菜。"
萧逸接过木剑,却没像往常那样乖乖去练习,反而凑近半步:"林哥哥,你耳朵红了。"
"胡说什么!"林语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孩子下巴,"是...是太阳晒的!"
萧逸抿嘴偷笑,阳光下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影子。他突然伸手拽住林语的袖口:"明日休沐,陪我去放纸鸢好不好?"
林语低头看着那只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三年了,这孩子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只是当初冰凉的小手,如今己经温暖有力。
"练完剑再说。"林语故意板着脸,转身往厨房走。身后立刻传来木剑破空的声响,比往日更加卖力。
灶台上炖着灵雉汤,林语一边撇浮沫一边盘算:照这个进度,再过两年就能教萧逸基础心法。等孩子再大些,是去游学还是修行,都由他自己选。至于那个搁置己久的阿洛奥匹斯公国任务...
"林哥哥!我练完了!"萧逸的声音混着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语回头,看见门口逆光站着的小小身影。春风穿过庭院,带着槐花香拂过他们之间三步的距离。
"说了叫父亲!"林语举着汤勺虚点一下,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惊起几只麻雀。那些关于离别与远方的盘算,在这一刻忽然变得不那么着急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萧逸像只撒娇的小猫般扑进林语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都十岁了还这么黏人?"林语嘴上嫌弃,手却很诚实地揉着那颗小脑袋。萧逸的发丝柔软顺滑,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林哥哥~"萧逸仰起脸,眼睛湿漉漉的,像盛着一汪清泉。
林语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每次都能精准戳中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孩子被他养得越来越黏人,简首像个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
林语还记得半年前那次,他为了赚取兴奋值去了趟远郊,回来时天色己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萧逸孤零零地坐在石阶上,单薄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脆弱。
小孩眼眶通红,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林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一刻,林语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忘记留药,导致萧逸旧疾发作,却还强撑着等他回来。
"林哥哥,你别走......"萧逸带着哭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林语当时心疼得不行,赶紧从系统买了药,柔声哄道:"傻孩子,我怎么会走呢?"
此刻,怀里的萧逸又露出那种不安的表情,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林语知道,这孩子是怕极了被抛弃。
"腿又疼了?"林语敏锐地察觉到萧逸微微发抖的身子。
"嗯......"萧逸咬着嘴唇点头,"好疼好疼......"
林语蹲下身,轻轻卷起他的裤腿。膝盖处一片青紫,显然是发病时摔的。这先天寒疾发作起来,能让一个成年人都痛不欲生,可这孩子却总是忍着不说。
"你啊......"林语叹了口气,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这药是他花大价钱从系统买的,能暂时缓解疼痛,却治不了根。
萧逸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林哥哥,你别走......"
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听得林语心头一颤。
"都说了不会走的。"林语揉揉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给,有了这个,你随时都能知道我在哪。"
玉佩上刻着精巧的符文,是林语特意找系统定制的定位法器。他又拿出一个白玉药瓶:"疼的时候记得吃药,别硬撑。"
萧逸接过玉佩和药瓶,眼睛亮晶晶的,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仰起小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林哥哥~"
那笑容纯粹又依赖,看得林语心头一软。他故意板起脸:"叫父亲!"
"林哥哥~"萧逸笑嘻嘻地又喊了一声,扑进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兽。
林语无奈地摇摇头,却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窗外,夕阳己经完全沉入地平线,星光渐渐亮起。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被这个小黏人精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