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刀,裹挟着鹅毛大雪,从狭窄的岩缝口疯狂灌入。气温骤降,呵气成霜。裂缝内迅速堆积起一层薄薄的雪沫,寒意刺骨。
林石山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失血、疲惫和寒冷如同三条毒蛇,不断啃噬着他的生命力。他强撑着精神,借着岩缝口透进的微光,仔细检查自己的伤势。
后背新添的几道爪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好在没有伤及脊椎。左臂脱臼处因为二次撞击,得更厉害,剧痛钻心。手掌的旧伤崩裂,鲜血将包扎的布条浸透后又在寒冷中凝固成暗红色的冰坨。肋骨处的闷痛也加剧了,每一次咳嗽都牵扯得五脏六腑移位般疼痛。
他必须处理伤口,否则不等疤脸再来,他就会因失温或感染死在这风雪之中。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在岩缝深处相对干燥避风的地方,收集了一些之前存留的、相对干燥的苔藓和枯草。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点珍贵的紫背草。草药在低温下变得硬脆,他费力地咀嚼着,苦涩的汁液混合着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将嚼烂的草药敷在最严重的后背伤口上,冰凉的感觉稍微压下了火辣辣的剧痛。
包扎用的布条早己告罄。他咬咬牙,脱下身上那件早己破烂不堪、被血和冰凝结成硬壳的棉袄,用猎刀小心地割下内层相对干净的衬里,撕成布条,重新包扎了手掌和后背的伤口。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赤裸的上半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咯咯作响。
幼狼凑了过来,小小的身体紧贴着他冰凉的小腿,传递着微弱的温暖。它那条受伤的后腿无力地耷拉着,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呜咽。林石山看着它,眼神复杂。这小东西刚才在崖底的表现,让他无法再将它仅仅视为一个累赘。
他撕下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布条,笨拙地给幼狼那条断腿做了个简单的固定。又将自己仅存的一点岩耳碎末喂给它。小家伙狼吞虎咽地吃完,似乎恢复了一点精神,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舐林石山冰冷的手背。
这微小的温暖和依赖,像黑暗中摇曳的星火,支撑着林石山摇摇欲坠的意志。
风雪越来越大,外面己是一片混沌的白色世界,能见度极低。疤脸那愤怒的咆哮声早己被呼啸的风雪吞没,但林石山知道,它一定没走远。它在舔舐伤口,它在等待时机,它在风雪中搜寻着猎物的气息。那滩留在岩缝入口、尚未被完全覆盖的暗红熊血,就是它存在的证明,也是它刻骨的仇恨烙印。
寒冷和伤痛是敌人,但这场暴风雪,也可能成为他最大的盟友!
林石山眼中燃烧起冰冷的火焰。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他要利用这场天时,利用疤脸的伤势和必然的复仇心切,主动设局!
他开始在脑中飞速构思计划。疤脸左前肢肩胛受创,行动必然受影响,尤其是在积雪深厚的复杂地形。它力量恐怖,但体型庞大,在深雪中移动会消耗巨大体力。它的嗅觉在风雪中会被削弱,但追踪血迹的本能不会改变。
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逐渐成形——引君入瓮,雪葬杀局!
他需要一处地形极其复杂、积雪深厚、便于隐藏和设置多重陷阱的地方。他需要足够的……诱饵!
林石山的目光,落在了岩缝入口那滩尚未完全冻结的、属于疤脸自己的暗红血迹上。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笑容,在他苍白的嘴角浮现。
“畜生,你的血……会为你掘墓!”
他强忍着剧痛和寒冷,开始在岩缝内有限的范围内做准备。他用猎刀削尖能找到的所有相对坚硬的木棍,制作了十几根简易的毒刺(用嚼碎的最后一点紫背草根茎汁液涂抹,虽毒不死熊,但能加剧伤口痛苦和麻痹感)。他收集了岩缝顶部垂下的几根最坚韧的冰凌,在末端小心地磨出锋锐的尖角。他将身上仅存的、沾染了自己和幼狼气味的破布条,小心地分成几段。
风雪呼啸,如同死神的叹息。裂缝内,一人一狼在极寒中相互依偎,汲取着彼此微弱的体温。林石山闭目养神,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休眠状态,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同时像最精密的机器一样,在脑中反复推演着即将到来的血腥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