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一个半月？！” 张为民镇长对着手机吼出的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笑容瞬间冻僵，仿佛被那无形的“电老虎”狠狠咬了一口，“老刘！你跟我开玩笑呢？！陈厂长那边机器等着转，贷款利息一天天烧着！等一个半月？黄花菜都凉了！你给我想办法！必须想办法！”
电话那头，镇供电所的刘所长声音满是无奈：“张镇长！真不是我不帮忙！榆树沟那台老变压器，容量就50千伏安，撑死带带村民照明和小作坊！板栗厂那套分选线，一开起来就得200千伏安往上！差着好几倍呢！县供电局仓库里，匹配的250千伏安变压器是有，可排队的项目一大堆！咱这穷乡镇…插不上队啊！”
挂断电话，张为民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刚刚落定尘埃的板栗厂设备旁，看着那锃亮却沉默的“铁疙瘩”，愁得首薅头发。陈厂长和小林更是面如死灰，刚燃起的希望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郑鸿飞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不懂电力，但明白时间就是金钱，更是厂子的命脉。
“除非…” 刘所长苦着脸，“除非能找到一台现成的、暂时闲置的大容量变压器，先借来顶着！等咱排队的到了再还回去！可这…这上哪找去？谁家会有多余的‘大宝贝’闲着？”
闲置大容量变压器？郑鸿飞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临河镇的地图和企业信息。镇上有规模的企业屈指可数…砖厂？用的是专用线路…老粮站？变压器更老…等等！他猛地想起李思远书记“作战简报”里的另一个项目——“尖刀基地”退伍军人创业园！选址就在镇郊废弃的老粮站！
“张镇长！刘所长！退伍军人创业园！是不是也规划在老粮站？它要改造，电力增容是不是也在计划中？它的新变压器…订了没有？型号够不够大？” 郑鸿飞语速极快。
张为民和刘所长一愣，随即眼睛也亮了！“对啊！创业园！规划里要上250千伏安的变压器！项目刚启动，设备…设备应该还没采购！” 张为民立刻掏出手机打给负责创业园筹备的周文斌。
电话接通，周文斌那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张镇长啊？创业园变压器的采购？哦，报告刚写好，正准备上报审批呢…型号？按规划是250千伏安的…”
“别报了！先别采购！” 张为民几乎是吼出来的，“文斌！立刻！马上！把你们计划采购的那台250千伏安变压器，先让出来！借给榆树沟板栗厂应急！他们等米下锅！创业园这边…反正厂房改造还得一阵子！用电需求没那么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周文斌明显不情愿的声音：“张镇长…这…这不合程序吧？创业园是县里备案的重点项目，设备采购有预算有流程…板栗厂那边…再说，变压器型号参数得匹配…”
“匹配个球！” 张为民急眼了，“都是250的！榆树沟能用，你粮站就不能用了？周文斌！我告诉你，这是救急！救火！耽误了板栗厂投产，你负得起责吗？程序问题我来协调！你立刻联系供应商，把货首接发榆树沟！钱…钱先从板栗厂项目经费里垫！回头我想办法补创业园的窟窿！”
在张为民的强压和郑鸿飞期待的目光下，周文斌最终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挂断电话，张镇长抹了把汗：“行了！变压器有着落了！供应商那边说，库里有现货，最快三天能送到！”
陈厂长和小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郑鸿飞也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刘所长又兜头泼了盆冷水：“张镇长，郑干事，还有个问题！就算新变压器到了，要接入电网，替换榆树沟村那台老的，得县供电局调度中心批施工计划！按流程…排队等审核、等停电窗口…没个十天半月下不来！”
电表前最后的“一米”！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蒙上阴影。
“我去县供电局！” 郑鸿飞毫不犹豫，“找调度中心！”
“我跟你去！” 张为民咬牙，“豁出这张老脸去求！”
县供电局调度中心。窗明几净，却透着一种程式化的冰冷。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听完张镇长和郑鸿飞的急迫诉求，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头也不抬：“榆树沟村变压器增容施工？计划排着呢，前面还有七个村等着。最早…也得两周后。回去等着吧。”
“同志！通融通融！” 张镇长陪着笑脸，递烟（被摆手拒绝），“我们这真是特殊情况！厂子设备等着调试投产，拖一天损失巨大！您看能不能…”
“规定就是规定。” 工作人员打断他，“停电施工影响一大片，得统筹安排。你们急？前面排队的也急。下一个！”
官僚主义的铁壁，撞得张为民眼冒金星。郑鸿飞看着那工作人员冷漠的侧脸，知道再求也没用。他拉着垂头丧气的张镇长走出调度中心。
“怎么办？硬等两周？” 张为民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脸绝望。
郑鸿飞没说话，目光扫过街对面的县妇联大楼，突然想起一个人！王秀梅副镇长！她以前在县妇联干过，人脉广，尤其擅长跟各部门打交道！
电话拨通，郑鸿飞言简意赅说明了困境。王秀梅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爽快地说：“鸿飞，你和张镇长先别回来！等我电话！”
不到半小时，王秀梅的电话就回了过来，声音带着笑意：“搞定！你们现在回调度中心，找一个姓杨的女调度员，就说王姐让你们找她的！”
半信半疑地回到调度中心，找到那位杨调度员。刚报出“王姐”，那位原本冷若冰霜的女调度员脸上立刻冰雪消融，露出亲切的笑容：“哎呀！是王姐的朋友啊！怎么不早说！榆树沟村是吧？我看看…” 她迅速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嗯…后天下午！后天下午有个临时的停电窗口，原本是给开发区备用线路检修的，他们推迟了！正好空出来！我给你们进去！抓紧准备施工！”
柳暗花明！
张镇长和郑鸿飞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地出来，张为民忍不住感慨：“我的个乖乖！还是秀梅面子大！这妇联出来的干部，‘娘家’人脉就是广啊！”
三天后，崭新的250千伏安变压器运抵榆树沟。在县供电局施工队（得益于杨调度员的“插队”）高效作业下，一天之内，旧变压器下岗，新变压器上岗！当刘所长合上电闸，板栗厂车间里那台沉默多日的分选清洗线，终于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轰鸣！传送带转动，高压水枪喷涌，一颗颗的板栗在流水线上翻滚跳跃！
“成了！成了！” 陈厂长激动得热泪盈眶，抓着一把清洗干净、油光发亮的板栗塞给郑鸿飞和张镇长，“郑干事！张镇长！尝尝！咱‘金栗’的‘头生子’！”
金黄的板栗在手中沉甸甸的，散发着清新的香气。郑鸿飞和张为民相视一笑，充满了疲惫后的欣慰。这场与时间赛跑的“电荒突围战”，终于在多方合力下拿下了！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庆祝“金栗”成功试产时，负责原料收购的小林连滚带爬地冲进车间，脸色煞白，带着哭腔喊道：
“厂长！郑哥！不好了！收不上栗子了！咱签了包销合同的几个村的栗农…都…都把板栗卖给外地来的高价贩子了！仓库…仓库要空了！机器…机器要断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