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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姜穗裹在被窝里睡得迷糊，却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动心，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心里有了个猜测，姜穗起身披上棉袄，刚推门就听见东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姜荣和姜贵己披着夹袄站在堂屋门口，揉着惺忪睡眼朝外张望。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也醒了？”
“这天可邪门，怎么那么冷啊……”姜贵缩着脖子，双手都插在袖子里话。
姜荣推开堂屋的木门。
月光裹挟着细碎雪沫扑面而来，三人瞬间怔住——院外白茫茫一片，雪花正裹着月光悠悠打转。
“下雪了！”姜穗惊呼，随即想到了什么，迈开步子往灶房跑。
做完晚饭的灶台里灰烬仍泛着暗红，暖意裹着干草香笼着墙角鸡笼，里头几只刚孵出的小鸡叽叽喳喳挤作绒球。
姜穗蹲下身扒拉着草窝把鸡笼围得严严实实，又踮脚检查窗户纸是否透风，连门缝都用碎布仔细塞了一遍，才长舒一口气。
家里还等着这几只鸡长大了好下蛋呢，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今早一起来就冷得不正常，果然下雪了。”姜荣倚在门框上，望着越飘越密的雪说道。
姜穗从灶房里出来，拍掉手上草屑，眉眼弯成月牙，“瑞雪兆丰年，庄稼人不就盼着这个嘛，这场雪保准润地。”
姜贵搓着手凑近，哈出的白气在冷风中消散：“大哥，那明儿还去镇上吗？粮行的活儿……”
姜荣盯着漫天飞雪，半晌才道：“等天亮再看看雪下成什么样吧。若积雪太厚，山路打滑，贸然出门反倒误事。”
“顺便也听听祁兄弟怎么说。”
姜穗：“要是雪太大，就别出门了；家里现在不是刚来那会没有存粮一天不做活就要挨饿的时候。”
关上堂屋的门，兄妹三靠在堂屋的炉子旁说话。
这场夜里降临的雪，冲散了三人不少困意。
姜荣看向妹妹，问道：“家里的米面和肉菜都有多少？”
姜穗：“米缸和面缸都是满的，腊肉也还有好几根，明天我再去周二叔那看看，多买点存着，这样的天，生计是说断就断了。”
姜贵：“家里的干菜还有吗？”
姜穗：“有啊，干茄子和笋干豆角都还有一些的，我一首都没舍得拿出来做；白菜也还有个五六棵。你俩就放心吧，就算咱们在家待一个月不赚钱，也不会饿肚子的。”
家里有多少家底，姜荣很清楚。
自从搬到这来，兄妹仨一首省吃俭用，三人齐上阵一起赚钱，才有的如今这份安稳日子。
过去两年苦吗？
应该是苦的，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但再苦也都过去了，而且兄妹仨在一块，有一起扛起养家重任的弟弟，粗茶淡饭也能做得很好吃的妹妹，日子再艰难，姜荣都从来没觉得难挨过。
突如其来的降雪，天气也更冷了。
好在灶台通着两个屋的土炕，姜穗又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姜贵接过被子，回屋添上。
姜荣：“好了，睡觉吧，不管什么时候啊，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姜穗又趴在窗户前看了会雪才去睡，将刚拿出来的那床被子盖在原来的被子上，瞬间就更暖和了。
与此同时的隔壁，祁峥也被冻醒了。
他们这目前就两床被子，他和小禾一人一床，没有被子可添，祁峥只能把棉袄什么的都盖在身上。
好在炕头是烧过的，门窗关严实，被子棉袄都盖上就也没有多冷。
小禾困得很，把棉袄摞在身上，就重新躺下睡着了。
祁峥开了门才知道外面下了雪，看雪势，估计要下一夜。
明天能不能去镇上一下就不确定了。
祁峥倒是不缺那一百文钱用，只是不喜欢在家闲着。
家里现在什么都缺，手上的钱不少，可也不能坐吃山空。
揣着满腹心事，祁峥回屋躺下去，过了很久才睡着。
小禾第二天睁眼起来，推开堂屋的门，入眼就是一个银装素裹的雪白世界。
“哇，下雪了！”
“大哥，你快来看啊，下雪了！好大的雪，院子里到处都是，特别厚！”
祁峥打着哈欠从东屋出来，“这意味着咱们得扫雪了，你就那么高兴？”
小禾笑，“高兴高兴，这么漂亮的雪天，让我扫雪我也高兴。”
祁峥敲了下小姑娘的额头，“傻样！”
小禾捂着额头还是傻笑，“哥，这么大的雪，你们今天还去镇上吗？”
祁峥摇摇头，“恐怕去不了，这么大的雪，乡下那些小道上又没人清理，马车根本就不好走。”
小禾：“也没事，反正那份工是干一天给一天的钱，咱们也不吃亏。”
祁峥看着乐天的妹妹，“你倒是想得开，就不怕不赚钱咱们没东西吃？”
小禾：“家里现在的米面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几天不赚钱又有什么要紧的；省着点也一样能过。”
祁峥没想到妹妹小小年纪居然看得挺开。
“行，那你去做饭，哥去把院子里的雪扫一下。”
小禾点头，“哥，那咱们早上就吃粥？”
祁峥：“行，今天不出去做活，喝点粥就好。”
小禾蹦跶哒的去刷锅洗米，祁峥看着一脚下去能埋到小腿的雪，觉得今天是彻底不能出门了。
只盼着马上要出正月、以后就别再下了。
隔着半人高的篱笆墙，祁峥一眼看到隔壁院里同样在扫雪的姜家兄弟俩。
“祁兄弟，看这天，今天是出不了门了。”姜贵笑道。
祁峥笑了下，“那就歇一天，也急不来。”
姜荣握住扫帚喘着粗气，“怎么也闲不住啊，一会吃过早饭，想去山上再砍点柴。”
姜贵：“大哥，家里柴房还一屋子柴呢，不用着急。”
姜荣：“天一冷，用到柴火的地方就更多了；而且我也想进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像年前那样，再猎到个野猪或是野山羊。”
姜贵：“穗穗肯定说危险不给你去，你就老实点吧。”
“大哥，二哥，吃饭了！”
姜荣：“行，那一会吃完饭再聊，祁兄弟。”
祁峥点头，“好，要是进山，算我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