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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的大炮轰隆作响，连盐井边的老树都跟着摇晃。小英站在佛像前，汗珠从下巴滴下来，砸在石阶上，发出“滋”的一声，像是盐粒炸开了。
那尊千手观音——传说中镇守盐井的菩萨——眼下正一滴一滴地落泪。
老盐工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铜碗接住眼泪。他满脸皱纹，泥灰混着眼泪往下淌：“菩萨哭了……真哭了。”
“别愣着！”小英喊了一声，“快给我！”
她抢过铜碗，指尖刚碰上那颗泪珠，就一阵刺骨冷。这东西通体透明，却透出点红，像是水最后的一丝光亮。
远处传来爆炸声，尘土飞扬，剑门关那边黑烟滚滚。
红军打进来了。
黄家大院己经烧成废墟，王管家的尸体焦黑一片，黄三少爷被烤熟了，嘴里还叼着半截牙。
小英没回头，她知道身后什么模样，但她顾不上这些。
“走！”她对一个少年盐工说，“去山腹里！”
队伍很快集合，沿着盐井后的小路往深山里去。路上不断有红军战士加入，带着枪、药、地图和干粮。
但没人知道，真正的地图在小英手里。
她把那颗泪珠放在帐篷里的木桌上，拉上帘子遮光。天还没黑，可她的手指己经沾上了自己的血，在泪珠表面轻轻一划。
瞬间，泪珠内部浮现出一幅微缩地图，清清楚楚。
一条地下河穿行岩层，最终流入一个巨大洞穴，里面隐约能看到一艘沉睡的大船。
“这就是起义船？”少年盐工凑近看，“它还在动？”
“不。”小英盯着图，“它在等我们。”
她用刀在地上刻路线，一边画一边低声念叨：“凤凰重生……双星交汇……”
队伍整好装备，天色暗了下来，风呼啸着吹过山口。
走进山腹，空气一下子冷了许多。石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片凤凰图案，每只凤凰的眼睛都闪着幽光，像活过来一样。
“别碰那些眼睛。”小英提醒，“那是机关。”
“你怎么知道？”有人问。
她掀开衣领，露出背上一块烧伤疤痕，形状是只凤凰：“我背上也有一个。这不是印记，是钥匙。”
队伍继续前进，脚步声在山洞里回响，像心跳。
忽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接着又是一下。
“地震？”有人惊叫。
“不是。”小英抬头看着墙上的凤凰眼，“我们在踩节奏。”
少年盐工立刻蹲下身，拿出随身带的盐晶碎片，在地上摆出节奏符号：“咚、咚、咚……刚好一百步一次。”
“那就按节奏走。”小英带头迈出一步，“别乱了步伐。”
他们就像一支奇怪的鼓乐队，在山腹深处敲打着远古节拍。
每次震动，凤凰眼中的光就更亮一分。
终于，他们走到一块刻着凤凰头的石板上，一道红光从岩壁射出，首指前方！
“那里！”小英指着光，“圣殿入口就在前面！”
大家兴奋起来，加快脚步。
可就在踏上最后一块石板时，整个山腹猛地一震，轰隆作响，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跑！”小英大喊。
众人狂奔，红光越来越亮，照得每个人的脸都像染了血。
他们冲进那道光幕，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穹顶高耸，西周嵌满了发光的盐晶，像倒悬的星星。
宫殿中央静静躺着一艘青铜巨船，船头雕刻着一只展翅凤凰，跟小英背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这就是起义船？”少年盐工喃喃。
小英慢慢走近，伸手摸船身。冰冷的金属上传来一丝熟悉的温度，仿佛回应她的到来。
她闭上眼，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来了。”
睁开眼，船身上浮现出一行字：
1937.3.12
正是她的生日。
“这不是结束。”她低声说，“这才是开始。”
她转身对众人下令：“准备登船！启动机关！”
战士们纷纷上前，按地图找启动点。
小英站在船头，望着那扇通往未知的舱门。
门上刻着一句话：
涅槃者，不死也。
她伸出手，按上门。
咔哒一声，舱门缓缓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硫磺与铁锈的味道。
“走吧。”她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迈进去。
少年盐工紧跟着，其他人也一个个进了门。
舱门在他们身后慢慢合上，隔绝了一切喧嚣。
地宫恢复安静，只有凤凰船的眼睛，还在闪烁幽光。
好像在等下一个醒来的人。
而小英不知道，在船舱最深处，一双眼睛也在缓缓睁开。
那是个穿着红军军装的女人，胸口插着银簪，额头上有一道血符。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船壁，留下一道猩红痕迹。
“你来了。”她轻声说，“我也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