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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鹰坠与血色平原的会晤
残阳如血，将哭鬼戈壁涂抹成一幅浓墨重彩的末日画卷。
赵破奴率领着最后的数百亲卫，如同一支射向风暴的血色箭矢，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悍然冲向那面高高飘扬的苍狼王旗。
他们是鹰，是大汉最骄傲的雄鹰，即便折翼，也要用最后的喙和爪，在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血肉。
“护驾！”
呼延博怒吼一声，乌兹钢弯刀出鞘，身后五千铁浮屠与怯薛军瞬间结成一座钢铁丛林，冰冷的杀机如海啸般迎向那支绝望的冲锋。
然而，就在钢铁洪流即将对撞的刹那，一只手，平静而有力地按在了呼延博的肩膀上。
“退下。”
秦屿的声音不带波澜，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所有亲卫惊愕不解的目光中，他没有后退，反而策马向前，独自迎向那数百名决死之士。
他手中没有提着匈奴人惯用的弯刀，而是一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得不似凡物的精钢长枪。那是从安息国库中缴获，又经墨翟用现代冶金知识重新淬火锻打，并根据人体力学调整了配重的杰作。
枪身如墨，枪尖却在血色夕阳下，泛着一抹幽蓝的冷光，仿佛能吞噬光线。
“单于！”呼延博急得眼眶发红。
秦屿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平静地锁定着冲在最前方，那双眼赤红、状若疯魔的汉军主帅。
近了！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赵破奴的咆哮声，他脸上扭曲的肌肉，甚至他口中喷出的血沫，都清晰可见。他将全身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不甘与耻辱，都灌注于手中的长矛，矛尖首指秦屿的心脏！
就在两马交错，长矛即将及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秦屿动了。
他没有选择用蛮力去格挡，那不是他的风格。他手腕猛地一抖，那杆漆黑的长枪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一条灵蛇，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完全违背战场常理的角度，向上盘旋，枪杆精准地缠上了赵破奴刺来的矛身。
不是碰撞，是黏！是缠！是绞！
“嗡——”
长枪高速旋转，枪身上那些由墨翟精心设计的螺旋纹路，此刻化作了最致命的绞轮！
赵破奴只觉得一股诡异绝伦、根本无法抗拒的螺旋巧劲，从矛身疯狂传来。他虎口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五指再也无法握紧。
“脱手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的瞬间，那杆陪伴他征战半生的长矛，己经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悲鸣的弧线，斜斜地插入远处的沙地。
空门大开！
赵破奴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招式！
不等他有任何反应，秦屿那夺走他兵器的长枪，己经顺势回抽，沉重的枪杆带着破风的闷响，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空门大开的胸甲之上。
“嘭！”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砸在破鼓上。
赵破奴魁梧的身躯如遭雷击，胸甲瞬间凹陷下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力量从飞驰的马背上，狠狠地抽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未等他挣扎，数名如狼似虎的怯薛军亲卫己然扑上，冰冷的刀锋架在他的脖子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招！
仅仅一招！
纵横漠北，令无数匈奴部落闻风丧胆的大汉将军，东征联军的最高统帅赵破奴，生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数百名跟随赵破奴发起决死冲锋的汉军亲卫，全都勒住了缰绳，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疯狂与决绝，被一种名为“荒诞”的惊骇所取代。
他们的神，他们心中不败的战神，就这么……败了？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屈辱？
“叮当……”
不知是谁的武器先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成了导火索。
“叮当……哐啷……”
兵器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汉军士兵，最后一丝名为“意志”的东西，被这一幕彻底击碎。他们扔下武器，眼神空洞，成片成片地跪倒在地，放弃了所有抵抗。
曾经气势汹汹，号称要踏平草原的十五万东征联军，在这一日，于这片被鲜血浸透的戈壁之上，彻底宣告覆灭。
战斗结束了。
战场上，只剩下风声，和伤者的呻吟声。
秦屿调转马头，缓缓走向那片尸山血海的中央。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一道身影，同样沉默地策马而来。
那人浑身浴血，黑色的铠甲上凝固着暗红的血浆，连胯下的战马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他的身后，仿佛跟着百万计的铁血冤魂，那股冲天的杀气，几乎要将空气凝结成冰。
可偏偏，他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千年古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眼前这片人间炼狱，不过是乡间寻常的田园风光。
白起。
两位东西方不同时空的战神，终于在这片由他们联手缔造的血色平原上，第一次，真正地会面。
白起翻身下马，走到秦屿面前，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秦军军礼，单膝触地，右手抚胸。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幸不辱命。”
秦屿也下了马，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武安君白起，一个将战争演绎成杀戮艺术，一个让“人屠”之名震慑千古的男人。
“白起，辛苦了。”
他没有称呼其为将军，或是白将军。他用的，是那个曾代表着大秦无上军功，也代表着长平西十万冤魂的血腥封号。
这是一个来自异世界灵魂的，最高规格的认可。
白起那古井般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但又瞬间恢复了平静。他缓缓起身，沉默地立于秦屿身侧。
两人并肩，立于尸山血海之上。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与这片血色的大地融为一体。整个战场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那些残破旌旗时，发出的“猎猎”声响，像是在为无数逝去的亡魂奏响最后的挽歌。
这一刻，一个挣扎求存的草原古老帝国，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现代灵魂，一个被历史尘封了千年的不败杀神，三者的命运，在这片哭鬼戈壁，彻底交织在了一起。
巨大的胜利背后，是同样巨大的难题。
十几万俘虏如何处置？堆积如山的兵甲粮草如何运走？刚刚攻下的玉门关如何防守？更重要的是，那支在背后捅刀子的保守派势力，又该如何清算？
秦屿的目光，越过了白起那沾满血污的肩膀，望向东方。
在那片被晚霞染红的天际线尽头，是他熟悉又陌生的故土，是那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庞然大物——大汉王朝。
他知道，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