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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片中立的绿洲，成了三大帝国角力的舞台。
炙热的阳光将沙地烤得滚烫，扭曲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绿洲中央，三顶代表着各自势力的华丽帐篷，呈品字形遥遥相对，气氛压抑得连风都失了声。
秦屿身着一袭玄色大氅，安然端坐于匈奴的帐内，手指轻轻着一只来自中原的青瓷茶杯，神态自若，仿佛只是来此地欣赏风景。
对面的安息大帐中，国王阿尔萨克西世面色铁青，头戴金冠，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与焦虑。他的帝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威胁，这让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雄狮，充满了暴躁与不安。
而斜对角的罗马大帐，则充满了张扬与霸道。统帅庞培身材魁梧，身披紫袍，眼神中满是征服者的傲慢。他甚至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像主人巡视庭院般，在大帐门口来回踱步，目光轻蔑地扫过匈-奴与安息的营地。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欢迎来到亚洲的十字路口。”庞培终于停下脚步，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开口了，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绿洲，“罗马的光辉，愿意照耀这片土地。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跪下，向伟大的罗马献上忠诚，你们的王冠和权杖，可以得到保留。”
他说的不是安息语，也不是匈奴语，而是拉丁语，由身边的翻译官大声传达。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主宰者的腔调。
“狂妄！”阿尔萨克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这里是安息的土地！不是你们罗马人的后花园！想要安息的忠诚，就用你们的剑来取！”
庞培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安息？一个连东边来的草原蛮族都无法应付的国度，也配与罗马谈论剑？阿尔萨克，你的勇气，配不上你的王冠。”
阿尔萨克气得浑身发抖，拔出腰间佩剑，就要冲出大帐。
秦屿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他就像一个最冷静的看客，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将两人的神态、语气、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庞培的傲慢，是罗马与生俱来的霸道。阿尔萨克的愤怒，则是一个老牌帝国最后的尊严。
而他，秦屿，是那个准备将所有猎物都收入囊中的猎人。
谈判，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它不过是一场正式宣战前的最后通牒。
随着阿尔萨克愤怒地拂袖而去，三方脆弱的和平假象被彻底撕碎。三支大军在广袤的荒原上摆开阵势，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三角。罗马军团的方阵如铁铸的城墙，安息的重甲骑兵似钢铁的森林，而匈奴的铁骑则像蛰伏的狼群。
战争一触即发，但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庞培在等待最好的时机，阿尔萨克在犹豫如何应对两线威胁，而秦屿，则在等待一个早己埋下的引线，被点燃。
然而，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更快。
安息军营深处，夜色如墨。年轻的将军米特里达梯召集了数十名心腹，正准备按照张骞的指示，在军中制造混乱，切断苏莱纳将军的后勤。他以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己落入了一双眼睛里。
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瞬间，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将他们团团围住。阿尔萨克亲自带着卫队出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
“米特里达梯，我的好侄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米特里达梯脸色煞白，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的一个亲信，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他。
没有审判，没有辩解。第二天清晨，米特里达梯和他所有同党的头颅，被高高挂在了安息大营的旗杆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阿尔萨克用最酷烈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背叛的下场。
远在匈奴大营的张骞收到消息，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策反计划失败，虽然可惜，但也在意料之中。与虎谋皮，本就是一场豪赌。
这个小小的插曲，似乎并没有改变大局的走向。僵持的局面，最终被失去了耐心的庞培打破。
“全军出击！目标，安息西部要塞！”
他决定先捏软柿子。罗马军团那如同移动城墙般的步兵方阵，开始向着安息的西部边境，发起了碾压式的攻击。他要用一场辉煌的胜利，来震慑那个在旁边看戏的东方蛮族。
整个安息帝国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了西部战线。阿尔萨克亲自领兵，调集全国精锐，前去抵挡罗马人的兵锋。
所有人都以为，秦屿会选择坐山观虎斗。
但秦屿的选择，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速不台！”
“末将在！”
“我给你三万铁骑，不要去管罗马人，也不要去管安息的主力。”秦屿的手指，在地图上狠狠一点，划过安息东部那片广袤而空虚的土地，“我要你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给我捅进安息的后背！我要他们后院起火，首尾不能相顾！”
“遵命！”速不台的眼中爆发出嗜血的光芒。
闪电战！这正是他最擅长的！
就在罗马军团与安息主力在西部边境展开血腥鏖战之时，速不台率领的三万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毁灭风暴，瞬间席卷了安息空虚的东部。
他们所过之处，烽火台被摧毁，补给线被切断，一座座防御薄弱的城镇被轻易攻破。安息的后方彻底陷入了一片火海与混乱。
更可怕的，是匈奴人带来的一种全新的战争模式。
在一座名叫赫拉特的大城下，安息守军依托坚固的城墙，准备顽抗到底。他们嘲笑着城下那些只会骑马射箭的匈奴人，以为自己高枕无忧。
然而，速不台只是冷冷一笑，下达了命令。
“墨翟军团，准备！”
一支特殊的匈奴部队走上前。他们没有携带弯刀，而是人手一张特制的强弓，以及一捆捆箭头是古怪陶罐的“箭矢”。
“放！”
随着一声令下，上千支“震天雷”如蝗虫般飞向城头。
“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赫拉特的城墙上猛然炸开！火光与浓烟瞬间吞噬了一切，坚固的城垛被炸得西分五裂，无数安息士兵在惨叫中被撕成碎片。那根本不是箭，而是天神的雷霆！
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彻底被吓傻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有人跪在地上疯狂祈祷，有人扔下武器转身就跑。
就在城头大乱之际，数百名匈奴勇士扛着一种更粗大的、枪头也是陶罐的“标枪”，冲到了护城河边。
“飞火流星！投！”
数百枚“飞火流星”被奋力投掷上城墙。
“轰隆——！！！！！”
比刚才剧烈十倍的爆炸，将一段城墙连同上面的守军，都炸上了天！
城内的安息士兵和远方罗马派来的探子，看到这一幕，无不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这是战争？不，这是神罚！这是巫术！
安息的军队，在两线作战和这种降维打击般的武器面前，彻底崩溃了。一些原本就心怀鬼胎的边境总督，看到国王主力被罗马人拖住，后方又被匈奴人搅得天翻地覆，立刻开始为自己寻找后路。他们派出的信使，开始秘密奔向匈奴大营。
泰西封王宫内，阿尔萨克听着从东西两线同时传来的噩耗，一夜白头。
西线，罗马军团步步紧逼，他的主力部队伤亡惨重。
东线，匈奴人如入无人之境，而且还使用着闻所未闻的“妖术”。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安息帝国就将分崩离析，彻底灭亡。
绝望之中，这位骄傲的国王，终于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世界历史走向的决定。
他召来最信任的臣子，声音沙哑而又决绝。
“备上厚礼，派使者去匈奴人的大营，告诉赫连单于……”
“我，阿尔萨克，安息的国王，愿意向他结盟！共同对抗罗马！”
“只要他答应，我愿将整个大月氏故地，正式割让给他，并承认匈奴对西域的统治权！”
当这份盟约被快马送到秦屿面前时，他正站在堪舆图前，目光深邃。
整个大帐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是接受联盟，与当世最强的罗马军团正面硬撼，赌上匈奴的国运？
还是拒绝，继续坐山观虎斗，等着安息被罗马吞噬，然后自己独自面对更强大的敌人？
这个决定，将改变整个欧亚大陆的未来。秦屿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世界的命运，仿佛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