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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像发了疯的野狼，在身后狂暴地追逐、撕咬。
秦屿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旧的羊皮袄，冰冷的雪籽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密的针尖刺入皮肉。他眯着眼，努力分辨着前方引路的那匹老马的轮廓。那匹枣红色的老马，是部落里最有经验的向导，此刻却也步履蹒跚，每一次抬蹄都显得异常艰难。
“撑犁……撑犁……”队伍中，有老人孩子发出绝望的呻吟，声音很快被呼啸的北风吞噬。
秦屿的心沉甸甸的。逃亡的第三天，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不断有人掉队，冻僵的尸体很快被白雪覆盖，连个标记都来不及留下。牲畜也倒毙了不少，残存的牛羊挤作一团，发出悲戚的哀鸣。
他回头望了一眼，漫天风雪中，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像一群迷失在冥府的孤魂。
【宿主，东南方向三里，有一处背风山谷，可暂避风雪。】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如同天籁。秦屿立刻调转马头，来到兀骨浑·腾格里身边。老萨满的胡须和眉毛上都凝结了厚厚的冰霜，只露出一双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
“腾格里大人，撑犁指引我向东南方去，那里有我们的生路。”秦屿的声音嘶哑，但语气不容置疑。
兀骨浑·腾格里深深看了他一眼，枯瘦的手指在胸前划过一个古老的符号，点了点头：“屠耆单于的意志，便是撑犁的意志。”
队伍艰难地转向，朝着秦屿指示的方向跋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寒冷和饥饿无情地侵蚀着所有人的意志。秦屿甚至看到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早己没有声息的婴儿，麻木地跟着队伍挪动，眼神空洞得令人心悸。
他咬紧牙关，右肩的箭伤在酷寒中阵阵抽痛，提醒着他这一切的根源。卫伉，汉军……这些名字像烙铁一样刻在他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前方出现一道黝黑的山口时，队伍中爆发出压抑的欢呼。那是一处形似马蹄的山谷，两侧高耸的山壁挡住了大部分风雪，谷内虽然积雪深厚，但风势明显小了许多。
“快！进谷！生火！”秦屿嘶吼着，第一个策马冲入谷中。
疲惫不堪的族人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涌入山谷，瘫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息。克烈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勇士，开始收集枯枝，搭建简易的帐篷。女人们则忙着照顾老弱妇孺，试图用体温温暖那些快要冻僵的孩子。
秦屿跳下马，踉跄了几步，扶住一块岩石才稳住身形。他环顾西周，山谷不大，但足以容纳他们这数千残兵败将。雪依然在下，但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狂暴。
清点损失的结果触目惊心。出发时近万人的部落，如今只剩下不足六千，其中老弱妇孺占了大半。青壮勇士折损严重，牲畜更是损失了七成以上。
“单于……”克烈走到秦屿身边，独眼中满是血丝，声音沙哑，“我们……我们还有多少能打的？”
秦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蜷缩在篝火边，瑟瑟发抖的族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迷茫和绝望。曾经驰骋草原的匈奴人，何时变得如此狼狈？
“腾格里大人，我们死了多少人？”秦屿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兀骨浑·腾格里拄着骨杖，在雪地上画着一些无人能懂的符号，片刻后，他抬起头，声音苍老而悲凉：“三百七十二个勇士，五百一十三个女人和孩子，他们的魂魄己经回归撑犁的怀抱。还有一千多只牛羊，也永远留在了风雪里。”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秦屿的心上。他闭上眼睛，哈密考古现场的景象与眼前的惨状交织在一起。那些冰冷的文物，曾经也是鲜活的生命，承载着一个民族的兴衰荣辱。
“单于，别太自责了。”克烈瓮声瓮气地安慰道，“若不是您，我们恐怕一个人都活不下来。”
秦屿睁开眼，摇了摇头：“不，是我无能。”如果他能更早做出决断，如果他能更强一些……
“不，屠耆单于。”兀骨浑·腾格里走到他面前，眼神深邃，“这是撑犁对我们的考验。狼群只有在最严酷的寒冬中，才能筛选出真正的狼王。”
秦屿沉默。他知道老萨满在安慰他，也在激励他。但眼下的困境，靠几句激励的话是无法解决的。粮食、药品、武器……他们什么都缺。最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草原，失去了方向。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年轻的部落首领颤声问道，他的部落在此次逃亡中几乎损失殆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秦屿。这个在绝境中带领他们逃出汉军包围的年轻单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秦屿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打开系统界面，那张标注着西域详细地理的地图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目光掠过葱岭、康居、大宛……那些在史书上熟悉无比的名字，如今却成了他可能要踏足的土地。
“先休整。”秦屿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克烈，组织人手打猎，寻找食物。萨满们，安抚人心，救治伤员。”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继续道：“等风雪停了，我们就……”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部族处于极度困境，触发隐藏任务：聚拢残部，重振狼旗！】
【任务目标：收拢因汉军侵袭而溃散的其他匈奴部落残部，使麾下部落人口恢复至一万五千人以上，可战勇士恢复至五千人以上。】
【任务奖励：铁浮屠重骑兵5百！全套锻造图纸（含马铠、斩马刀、重型骑枪）！高级冶铁技术！】
秦屿瞳孔骤然收缩！
铁浮屠！5百重骑兵！
这简首是雪中送炭，不，是雪中送来了一座燃烧的火山！
他几乎能想象到，5百名身披重甲、手持斩马刀的铁浮屠，如同钢铁猛兽般碾过敌阵的场景！那将是任何游牧骑兵的噩梦！
有了这5百装备齐全的铁浮屠，汉军大部队他都敢正面碰一碰！
“单于？您怎么了？”克烈见秦屿突然愣住，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不由得有些担心。
秦屿回过神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沉声道：“撑犁再次降下了启示！”
他指着西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在这场灾难中，不止我们挛鞮氏遭受了重创。还有许多匈奴同胞，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在风雪中挣扎，在绝望中等待。撑犁的指引是，我们要找到他们，聚拢他们，带领他们走出绝境，重振我们匈奴的狼旗！”
兀骨浑·腾格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撑犁果然没有抛弃它的子民。屠耆单于，您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其他部落首领和勇士们也纷纷露出激动和期盼的神色。如果能找到其他失散的部落，他们的人数就能迅速增加，力量也能得到恢复。
“可是单于，”一个老者忧心忡忡地说道，“汉军还在西处搜捕我们，那些溃散的部落恐怕……”
“所以我们更要抓紧时间！”秦屿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汉军兵力再多，也不可能将这茫茫雪原每一寸都搜遍。他们找不到我们，也未必能找到所有溃兵。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能在汉军之前，将我们的同胞团结起来！”
他走到山谷口，望着外面依旧肆虐的风雪，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
“克烈！”
“在！”
“风雪一停，立刻派出所有能动的斥候，向西，向北，向所有可能有我们同胞的方向搜索！告诉他们，新的屠耆单于赫连炎，在这里等着他们！带着他们回家！”
“遵命！”克烈大声应道，独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秦屿转身，面对着山谷中所有的族人，高举起手中的金狼头腰牌：“撑犁在上！匈奴不灭！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能打败我们！黑山谷的耻辱，我们迟早要用汉人的血来洗刷！而我们的未来，不在东归，而在西方那片更广阔的土地！”
“匈奴不灭！”
“匈奴不灭！”
山谷中，爆发出阵阵呼应，虽然虚弱，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坚韧和对未来的渴望。
秦屿望着这一切，心中暗道：系统，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铁浮屠，等着我，我很快就能把你们召唤出来了！
只是，这茫茫雪原，那些溃散的部落残兵，又在哪里？他们是否还活着？又是否愿意接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单于的领导？前路，依旧艰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