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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天野盯着平底锅里焦黑的煎蛋，耳边是女儿萌萌清脆的控诉声。
"爸爸！蛋蛋在尖叫啦！"
萌萌光着脚丫踩在餐椅上，小手攥着一支粉色蜡笔，正严肃地在爸爸手背上画了个叉。天野这才猛地回过神，锅里的煎蛋边缘己经卷起焦黑的脆边，冒着可疑的青烟。
他手忙脚乱地关掉火，用锅铲戳了戳那块碳化物，干笑两声："这个……我们称之为‘三分熟’。"
萌萌跳下椅子，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掏出一本画册，翻到其中一页，郑重其事地举到爸爸眼前。天野低头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煎蛋使用说明书》，第一步画着平底锅和耳朵，旁边标注："要听滋滋声（像小雨姐姐唱歌那样）"。
"爸爸得零分。"萌萌宣布，小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妈妈以前煎的蛋是金黄色的！"
天野胸口一闷，但还没等他开口，萌萌己经踮起脚，用沾着番茄酱的小手在焦黑的煎蛋上画了个笑脸："不过没关系，下次会更好！"
他蹲下来，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蛋："爸爸会努力的。"
萌萌突然凑近，小鼻子在他领口嗅了嗅："爸爸又熬夜画图图了吗？"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身上有咖啡味，"她皱着小鼻子，"还有……"她突然伸手拨开他的衬衫领子，"这里！有铅笔灰！"
天野低头一看，果然在领口内侧发现一道铅笔印。萌萌得意地晃着脑袋："我是爸爸侦探！"
凌晨两点，工作室里只剩下电脑屏幕的蓝光。
天野揉着太阳穴，第七版设计方案被客户否决得一文不值。他盯着屏幕上的3D模型，手指在删除键上悬停，却迟迟按不下去。
"爸爸……"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拱进他的臂弯。天野低头，萌萌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怀里抱着她的小毯子，一只脚穿着袜子，另一只光着，显然是从床上偷跑出来的。
"你怎么醒了？"他轻声问，顺手把女儿抱到腿上。
萌萌揉着眼睛，小手指向屏幕："星星呢？"
天野一愣："什么星星？"
"上次爸爸画的，"她比划着，"天花板上有很多星星，关灯会发光的那种。"
那是他最初的设计构想——星空主题的儿童房天花板。但客户认为"不够实用"要求删掉了。
"客户叔叔不喜欢星星。"他苦笑着解释。
萌萌歪着头想了想，突然从他腿上滑下去，跑到办公桌另一头，翻出她的蜡笔盒。她挑了一支荧光黄的，踮着脚在打印出来的施工图上画起来。
"萌萌，别——"
天野刚要阻止，却看到女儿专注地在图纸角落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五角星，然后又是一颗。她的舌尖抵着嘴角，画得认真极了。
"这样就算关灯也看得见啦！"她宣布，又画了一串连起来的星星，"这是北斗七星，幼儿园老师教的！"
天野望着女儿的发旋，突然弯腰把她举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肩上。
"来，在这里画。"他指着屏幕上方，"画个最大的。"
萌萌欢呼一声，小手在屏幕上画出一道银河。
第二天送萌萌去幼儿园时，天野发现女儿异常安静。
"怎么了？"他蹲下来整理她的小辫子，"不舒服吗？"
萌萌摇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神秘兮兮地折成西折："今天要交《我的家》作业。"
天野想打开看看，萌萌却死死按住："不行！这是秘密！"
他笑着举手投降，目送女儿蹦蹦跳跳进了教室。透过窗户，他看到萌萌把画贴在展示墙上，然后拉着一个扎马尾辫的女人说着什么。
好奇心驱使，天野悄悄走近窗户。萌萌的画上赫然画着三个人——左边是戴眼镜的高个子（毫无疑问是他），中间是扎小辫的自己，而右边……
是一个模糊但明显是女性的轮廓，旁边写着"程阿姨"三个字。
"俞先生？"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天野转身，正对上程澈惊讶的目光。她手里牵着小雨，小女孩书包上别着一枚眼熟的徽章——昨天萌萌非要他买的"友谊徽章"。
"好巧。"程澈微笑，"你也来送孩子？"
天野的耳朵突然发烫。萌萌的声音从教室里飘出来："程阿姨是我爸爸的新女朋友！"
小雨立刻反驳："才不是！我妈妈说他们只是邻居！"
两个小女孩你一言我一语，而窗外的两个大人僵在原地，谁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天野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总在小区里"偶遇"程澈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今早在萌萌枕头底下发现的《完美爸爸改造计划》，第一条赫然写着："让爸爸和程阿姨说超过三句话（目前纪录：两句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