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善见望着眼前熟悉的一景,一木,虽离别多年,却也未改变分毫,可以想见有人打理的很精细。
袁府的邸宅很大,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忙活着手中的事务。
“公子。”
院子中忙活的婢女仆从,惊喜的望着回来的公子,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过来行礼。
袁善见望着乱糟糟的院子,“这是作甚?”
一名婢女上前禀报:“回公子,再有半个多月便是正旦,迎岁辞新,吴伯让我们将府中都打扫一番,顺便将长势不好的盆景换掉。”
“吴伯呢?”
“吴伯听人说有在城门口见过公子的马车,便亲自去城南买公子最爱吃的栗饼去了,按照这个时辰,约莫过不了多久便回来了。
袁善见颔首,“好,你们忙你们的,吴伯若是回来了,你们过来跟我说一声。”
“是。”
吩咐完众人,袁善见径直走向后院另外修缮出来的观堂。
“阿母可在里面?”
守在屋门两侧的婢女恭敬行礼,“公子。回公子,女君在里面念经。”
袁善见摆手,“你们先下去。”
“是。”
等人走远,袁善见踌躇了一会儿才敲开房门,推门而入时,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伴随着鱼木的敲击声。
“阿母。”袁善见行礼。
“笃笃笃……”鱼木敲击声,伴随着《太上清净经》的念经声。
许久,里面的声音才回道:“回来了?”
“是的,阿母。孩儿想着许久未归家,也许久未见阿母了,便过来看看阿母,也让阿母看看如今孩儿长大的模样。”
袁母闭眼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念着经文,未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儿子。
“不过是人世一具皮囊罢了,见过泰山神后便也是尘归尘土归土。既然你已经看过了,便回吧。”
“阿母……”袁善见忍不住道:“难道阿母就不担心孩儿吗?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受苦,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若是涉险,袁家有数不尽的谋士和部曲为救你拼命,若是受伤,请医士便是,如今乱世已过,再多的苦也不过是缺衣少食,阿母又能为你做什么呢?善见,路是你自已走出来的。”
“若无事,便回吧,无事莫要来叨扰我。”
袁善见嘴唇嗫嚅,最后回道:“好,阿母。”
言罢,便退了出去。
走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的观堂,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果然,父母爱重,果然是不属于他。
随即唇角露出释然的笑,他还是比较适合过散养。
正在这时,有婢女来报:“公子,吴伯回来了。”
“没想到公子这一走,就是七年。”
吴伯比划着袁善见的个子,布满皱纹的眼角满是慈爱,“公子走的那日才这么高,没想到如今都这么高了。”
“唉,当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模样,跟家主年轻时简直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奴记得公子以前最喜爱吃城南李记家的栗饼,五年前老李头就过世了,如今做饼的是老李头的闺女,公子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初的那个味道?”
“好。”袁善见接过栗饼,心底划过暖流。
吴伯是袁家的三代家奴,从小看着他长大,把他当亲生孩儿般疼爱。自妻儿过世后一直孑然一身,如今已到了古稀之年。
吴伯叹着声,开心的为袁善见整理衣服,“真好啊,奴还能活着看到公子,公子可有去见过女君了?”
“见过了,许久未见,阿母也是挺想我的。”
听言,吴伯欣慰的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吴伯,这栗饼可真好吃。”
吴伯笑的合不拢嘴:“公子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奴再去买。”
……
岳绮罗回去以后,被守在院墙上的萧元漪抓个正着,连在房间里面帮她抄书的莲房都被抓来了。
岳绮罗急中生智,立马装作风寒未好晕倒。
只可惜这次的借口不好用了,萧主任发狠了,勒令让医士顿顿开黄连给她喝,喝不好风寒不许停!
同时被打手心不说,还被关在屋里识字,抄读《礼记》,抄不完,别说出门,房门都不给她出!!
而她抄书的时候莲房只能在门口外守着,避免她作弊。
狠,实在是太狠了。
而她阿父也不知是从哪处听说,她翻墙出去是去私会了郎君,日日对她以泪洗面:
嫋嫋,阿父不想你那么早嫁人啊,阿父刚回来,嫋嫋……
然后就被萧主任拧着耳朵抓走了。
然后第二日,第三日……继续以泪洗面,她是无论如何解释阿父都不听。
岳绮罗笔下的毛笔一折,恶狠狠诅咒,要是让她知道是谁给她造谣,她定然让他好看!!!
当然,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出谋划策给葛氏,让葛氏给萧元漪添堵,其中就有搬迁主屋的事情。
葛氏以生育程家子嗣的理由,堵住了萧元漪搬回主屋,言道,一日不诞下儿郎,便一日不搬离主屋。
岳绮罗当然没有那么好心,好端端的去给葛氏放好处,这里当然是经过这些时日,她看出萧主任没有那么想搬进主屋的心,猜出来的。
能让萧主任吃下暗亏的理由,那就是他们会有新的邸宅住,至于那老旧,又小的主屋自然就不重要了。
在这期间,葛舅父被判流放后,回了一趟程宅见程老夫人,姊弟俩抱头痛哭后葛舅爷埋怨程老夫人不尽心救他,然后俩人就彻底撕破了脸。
其中,董舅父抖落出来了程老夫人和葛氏,这些年来对原主程少商的各种刻薄。
这一件事,彻底成了休葛氏的导火线之一。
导火线之二,是因为葛氏跟全家听完圣人诏书,封阿父为曲陵侯之后,听到阿父说要搬迁新宅。
新宅就是隔壁万将军的旧宅中,如今正在重新修缮当中。
万将军的宅邸啊,就算是旧宅那也比现在程府大了一倍不止,不止屋宅宽敞,连院子都有两个,更何况是主屋。
葛氏当场就嫉妒红了眼,奈何之前发过誓,没生出儿子就不搬离旧宅主屋,回去就对丈夫又打又骂。
哦豁,这可就捅了马蜂窝,连程老夫人都对她有了意见,直接喜提休书一封,等在乡县的葛太公过来,拿休书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