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已经后悔来了。”凌不疑犹如寒潭的眸光,移向停驻在原地的楼缡等几位小女娘身上。
“随意殴打武将家眷,我看这汝阳王府……”凌不疑扫视一圈,“容不下武将。”
话音落下,不管是楼缡还是那几名小女娘脸色俱白。
这个打人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她们的名声是不用要了。
若是连累到在朝堂上的阿父,被言官弹劾一个纵容女娘,殴打为圣上打下江山的武将家眷,更是难上加难。
可若是她们解释,说是岳绮罗先骂她们是驴,她们才会忍不住动手?
然而诗是她们让岳绮罗作的,诗中也没有半点提一个驴字,便是到了圣上面前,也是她们没理在先。
到了如今,她们才知,何为骑虎难下。
陡然被心上之人见到自已刁蛮撒泼一面的裕昌郡主,更是面色发白。
她没想到,楼缡她们想打岳绮罗的画面刚好被凌不疑撞见。
又刚好那么巧的是,在场的女娘中,只有那万萋萋和岳绮罗与程姎是武将家眷,昭君妹妹还未入席……
如今她们真是百口莫辩。
裕昌郡主焦急解释道:“凌将军误会了,适才……适才我们是在和少商妹妹,萋萋妹妹,少姎妹妹她们开玩笑呢。”
凌不疑:“玩笑?”
“对啊对啊,刚刚我们是在跟程家妹妹和萋萋妹妹她们开玩笑呢。”王姈看向岳绮罗和万萋萋她们,丹凤眼疯狂暗示眨眼,讨好的笑着。
“呵呵呵,是不是呀少商妹妹,萋萋妹妹和程姎妹妹?”
万萋萋轻哧一声,上一刻吵着让少商妹妹作诗时,还张口闭口万萋萋,现在又少商妹妹,萋萋妹妹了?
万萋萋双手环胸:“谁是你妹妹?王姈,你少来跟我们套近乎,谁跟你……”
“确实是玩笑。”岳绮罗的声音响彻在院中。
王姈得意的朝万萋萋笑,以为岳绮罗是惧怕她们身后的权势,心里腹诽:小官之女就是小官之女,稍微给点好处就奴颜婢膝。
早知道这样,她们还弄什么流觞宴,直接让岳绮罗好看,谅她也不敢反驳。
然而下一秒,听到岳绮罗下面一句话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岳绮罗看向凌不疑,笑了,这个人类的皮相她很喜欢。
“刚才凌将军没来之前,郡主和王姈阿姊说过,若是我能做出一首诗赋,不拘是什么,便自愿自罚酒一杯,顺便向我自歉,行跪拜大礼,楼缡妹妹她们是来向我行礼来了。”
王姈脸上的笑僵了。
换到了万萋萋脸上。
裕昌郡主脸色又青又白。
楼缡双目喷火。
王姈一字一句,银牙都快咬碎了,“程少商!你休要欺人太甚!!”
场中众小女娘纷纷一副屈辱的脸色盯着岳绮罗,恨不得吃了她,让她们跪拜行礼?她岳程少商配吗?!
行如此屈辱之礼,她们宁愿背上打人的骂名!
岳绮罗没管身上盯着她的视线,漆黑的眸光转向王姈和裕昌郡主,缓慢的走过去整理王姈的衣服,眸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
不知为何,岳绮罗脸上明明带着淡笑,王姈却从心底深处,散发出一种无限的颤粟,特别是对上岳绮罗的眼睛时……
岳绮罗手指弹开王姈衣襟上的草屑,淡笑道:“当然,我刚才那句行跪拜大礼也是开玩笑的,王姈阿姊你们该不会开不起玩笑吧?还是说……”
“郡主、王姈阿姊你们,确实是吩咐了阿缡妹妹殴打武将家眷?”
这一句话,听得裕昌郡主楼缡全场小女娘心惊肉跳,纷纷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当然,我也相信郡主和王姈阿姊她们,不是看不起跟圣上一起为天下马革裹尸,以身殉国,才换得如今天下海晏河清的武将……”
“是以,才吩咐人,殴打武将的家眷?”
明明是轻飘飘的语言,裕昌郡主、众小女娘听的愈是心惊肉跳,生怕岳绮罗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再乱给她们扣帽子。
急的头都快摇断了,“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凌将军请相信我们,如凌将军这般驰骋沙场屡立战功,我等仰慕还来不及,又怎会瞧不起?”
“此事跟我说没用。”凌不疑眸光沉沉,转眸移到岳绮罗的身上。
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需真的苦主相信,天下武将才会相信,毕竟,方才若真要受伤的不是在下。”
“呵呵,是不是呀萋萋妹妹少商妹妹?”
“对呀对呀,少商妹妹适才阿姊们是与你说笑呢,阿姊们如何会看不起武将,看不起武将的家眷?适才若阿姊们言行间无撞了,还请少商妹妹萋萋妹妹多担待,宽宥阿姊们。”
岳绮罗松开王姈的衣襟,走开,王姈才敢大呼喘着气。
“阿姊们又无错,何须宽宥?都说了是玩笑话,只是刚才阿姊们答应我的话可莫要忘了,这样吧,我也不需要你们学三声狗叫,笑三声鹅叫,自罚一杯即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比行跪拜大礼和狗叫,鹅叫在简单不过,可是经历过岳绮罗的犀利诡辩,她们实在是怕了。
特别是对上凌不疑凌厉的眼神。
慌忙低下头“是是是。”
就此,此起彼伏的鹅笑声响彻整个汝阳侯府。
“鹅鹅鹅……”
“鹅鹅鹅鹅鹅……”
“鹅鹅鹅…………”
正带着程始,给汝阳王宴饮敬酒的万松柏,纳闷的看向女眷院子的方向,“王爷,您这汝阳王府什么时候养了鹅?”
“鹅?”汝阳王也是一脸纳闷,拿着酒碗走出宴厅门口,清晰的鹅笑声越发听的怪异,“这鹅笑声怎如此难听?”
万松柏凑过来看向隔着墙的鹅笑声,点点头道:“莫非是鹅了,恭喜王爷不日便能孵出小鹅来。”
汝阳王呵呵一笑,“等大了我烧一只吃,再送几只给万将军。”
一边心头也在纳闷,家里什么时候养了鹅?还这么多只?
笑的嗓子跟夹了什么似的,瘆得慌。
回头得跟王妃说说,让下人把那几只叫最的难听的,都宰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