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袍加身
我猛然睁开眼睛，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
昨晚春节联欢晚会里主持人夸张的笑声还在耳畔残留，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木质房梁。
"这是哪儿？"
我下意识想摸手机，手指却触到冰凉顺滑的布料——低头一看，自己竟穿着一件藏青色道袍，袖口银线绣着云纹，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泛着微光。
不对劲。
我猛地坐起身，草垫的粗糙触感扎得手掌生疼。环顾西周，这是一间简陋的祠堂，角落里摆着几块斑驳的灵牌，香炉里的线香烟气笔首上升。
"先生醒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端着陶碗走进来，碗里晃荡着浑浊的液体。
"您昏睡三天，老朽实在担心。"
“三天？”我明明记得自己昨晚看完春晚就睡了！喉咙干得像是塞了把沙子，我接过陶碗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微甜，像是某种草药茶。
"多谢老丈，这里是......"
"盘龙村祠堂啊。"老人满脸困惑，"三日前暴雨，先生在村口古松下昏倒，是猎户张二背您回来的。"
我低头揪住道袍前襟，试着解开衣带，却发现结扣纹丝不动，仿佛被无形力量固定。
'这衣服脱不下来了？‘’
老人突然盯着我的袖子："先生这身衣裳......可是仙家宝物？"
我苦笑摇头，却在道袍内侧摸到三个金线绣的小字："龙虎山."
"龙虎山？"
心脏猛地一跳，这三个字我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得令人心悸。
祠堂外传来孩童嬉闹声，老人放下陶碗："先生且休息，我去看看那些皮猴儿。"临走时又补充："村里虽穷，先生若要暂住，每日两餐粗茶淡饭还是供得起的。"
木门关上后，我踉跄着走到墙角水缸前。
水面倒映出我的脸——"是我的样貌，但下颌线条更分明，眼角多了一颗从未有过的小痣。"
更诡异的是，当我凑近水面时，道袍上的云纹竟流动起来，像是被风吹动的真实云霭。
"见鬼了......"
"叮——"
道袍大袖中突然掉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颤颤巍巍指向祠堂后窗。
我推开斑驳的木窗，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间，一道形似卧龙的奇峰若隐若现。
"盘龙山......"
我喃喃自语，明明从未听过这名字，舌尖却自动吐出这三个字，"仿佛早己重复过千万次。"
"傍晚，祠堂。"
老人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回来，竹篮里装着黑面馍馍和野菜。"先生，这是我家孙儿铁柱。"
男孩突然指着我的袖子惊呼："爷爷快看！先生的衣服在发光！"
我低头看去，袖口云纹确实泛着极淡的银光，在昏暗的祠堂里如同流动的星河。
老人手中的竹篮"啪"地掉在地上，拉着孙子就要下跪。
"使不得！"我赶紧拦住，道袍袖摆却拂过男孩头顶—— 一缕银光没入他的天灵盖。
铁柱浑身一颤："先生！我脑子里有人在念经！"
我鬼使神差地拍他头顶："道可道，非常道。"
道袍无风自动，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结出法印。铁柱突然盘腿坐下，进入了某种玄妙状态。
一刻钟后，男孩睁开眼睛，瞳孔中有银芒流转："先生，我看见肚子里有颗小星星在转。"
老人摸向孙子手腕，突然老泪纵横："脉象...比镇上武馆教头还浑厚！"他拉着铁柱就磕头，"仙师在上，求您收下这孩儿！"
我尴尬地扶住老人，余光却瞥见祠堂灵牌上浮现出模糊的符文，最中央的灵牌隐约现出"玄"字的一半......
当夜，厢房。
我第无数次尝试脱下道袍，衣带却纹丝不动。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道袍纹路竟组成一幅山水画——正是白天的盘龙山，山腰处多了一个闪烁的红点。
伸手触碰的瞬间，指尖传来灼痛。道袍内侧的"龙虎山"三字微微发烫。
窸窸窣窣——
祠堂正厅传来响动。我从门缝看见铁柱跪在水缸前叩拜，水面映出的竟不是他的脸，而是一个模糊的道人虚影！
退回房间时，道袍袖袋里多了半张残破的黄纸。刚展开，符纸就自燃起来，灰烬化作一只纸鹤，扑棱棱飞向盘龙山方向......
半梦半醒间，有人在我耳边低语：
"香火重燃...道统不绝......"
惊醒时，道袍领口不知何时立起，像是被无形的手整理过。窗外，盘龙山巅的云雾中，似有龙形阴影游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