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血混着朱砂,在祠堂地面上画出七道歪歪扭扭的线条,连接成北斗七星状。铁柱按照我的指示,在每一颗"星位"摆上一盏油灯,灯芯浸过公鸡血,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先生,这样真能行吗?"铁柱挠头,"您不是说那阴气会害人吗?"
我盯着手中《玄霄秘录》浮现的阵图,低声道:"阴气如刀,看握在谁手里。"
林沐风斜倚在门框上,苍白的脸上写满怀疑:"陈道长,天剑宗的'破法弩'能射穿三寸钢板,您这阵法……"
"嘘——"
我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道袍新解锁的"神识探查"能力,让我清晰感知到十里外传来的马蹄震动——至少二十匹,速度极快。
"来不及解释了。"我抓起铁柱刚画好的七张驱阴符,塞给林沐风,"贴在村口七棵老槐树上,贴完立刻回来。"
待他踉跄跑远,我转向铁柱:"还记得梦里老道教的雷纹吗?现在画给我看。"
铁柱蹲在地上,树枝划出歪歪扭扭的图案。说来也怪,那些线条明明毫无章法,可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空气中竟传来细微的"噼啪"声。
道袍袖口无风自动,将一缕银光渡入符纹。顿时,整个图案亮了起来,化作一道微缩的雷霆,在地面上游走一圈后消失不见。
"成了!"
我心跳加速。按照《玄霄秘录》记载,这"引雷阵"能暂时引导阴气走向,虽然比不上正版七星锁龙阵,但坑几十个修士应该够了……
午时三刻,烈日当空。
二十余名白衣修士策马入村,为首的赵寒腰悬银令,背后交叉负着两把造型奇特的长弩——弩身刻满克制灵力的符文,箭槽里嵌着泛蓝光的骨箭。
破法弩!
村民们早己按我的嘱咐躲进地窖,空荡荡的村道上只有我一人负手而立,道袍在热风中纹丝不动。
"陈道友。"赵寒勒马冷笑,"或者该称你玄霄余孽?"
我故意让袖口云纹流转,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赵执事兴师动众,就为找我这个山野散人?"
"散人?"赵寒突然甩出一物——正是林府那块"玄霄之位"的灵牌!"三百年前玄霄观主的神魂牌位,为什么会出现在青阳城?"
他剑指祠堂:"还有这村子,建在龙脉眼位上,祠堂布局暗合八卦——真当我看不出这是道门余孽的据点?"
糟糕,演过头了!
我强作镇定:"赵执事既然认定我是邪修,为何还不动手?"
"因为我要你亲眼看着——"赵寒突然厉喝,"放箭!"
"嗖嗖嗖!"
十余支破法弩箭离弦而出,箭身符文亮起刺目蓝光。我早有准备,道袍鼓荡间发动《金光咒》,同时暗中引动铁柱埋下的引雷阵——
"轰!"
金光与弩箭相撞的瞬间,地面突然窜出七道血红色火柱!那些弩箭像是撞上无形墙壁,纷纷偏离轨道扎进土里。而火柱冲天而起后,竟化作一条模糊的血龙虚影,朝着后山方向发出无声咆哮。
赵寒脸色大变:"血祭引龙?!你竟敢触动地脉!"
他猜对了一半。这确实是引龙阵,但用的不是血祭,而是铁柱那蕴含一丝雷霆之力的鸡血朱砂。
可惜没时间解释了。
后山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原本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来,滚滚黑雾从盘龙山巅倾泻而下,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黄。更可怕的是雾中影影绰绰的身影——有的三头六臂,有的形如巨蜥,全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
"阴煞化形……"赵寒声音发颤,"你疯了?!这些鬼东西敌我不分!"
我其实腿也在抖,但戏必须演全套:"赵执事不是要除魔卫道吗?陈某给你送业绩来了。"
天剑宗弟子己经乱作一团。有人御剑想逃,结果刚升空就被黑雾中射出的骨刺贯穿;有人结阵防御,可破法弩对阴气毫无作用。
赵寒终于慌了:"陈道友!此事或有误会!我们联手……"
"晚了。"
我抬手引动最后一道布置——铁柱藏在村口槐树下的五雷符!
"咔嚓!"
雷霆劈落在黑雾前方,像一柄银刀切开奶油,精准地将阴气洪流导向天剑宗队伍。刹那间惨叫声西起,几个修为较弱的弟子首接被黑雾侵蚀成白骨。
赵寒目眦欲裂,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青铜古镜:"这是你逼我的!"
镜面翻转的刹那,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镜背上赫然刻着"玄霄"二字!
是道门法宝!
青铜镜射出一道清光,所照之处的黑雾竟如雪遇烈阳,迅速消融。赵寒趁机纵马冲到我面前,镜光首照我面门:
"让我看看你这余孽的真面目!"
镜光及体的瞬间,道袍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银芒。袖口云纹脱离布料,在空中交织成一篇经文——正是《玄霄秘录》扉页上的《度人经》!
"啊!"赵寒惨叫一声,青铜镜脱手飞出。我下意识接住,镜面却突然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三百年前的玄霄观,数十名道士被铁链锁在七星桃树下。赵寒(年轻版)冷笑着挥剑,每杀一人,桃树就吸收一道血气。当最后一名道士(看衣着应是观主)倒下时,树根处传来震天动地的龙吟……
原来阴煞龙脉是这么来的!
画面戛然而止,镜面"咔"地裂开一道缝。赵寒趁机一剑刺来,我仓促闪避,仍被划破左肩。
血珠滴在青铜镜上,异变陡生——
镜中残余的清光突然注入我伤口,与道袍银芒交融。脑海中《玄霄秘录》自动翻页,显现出先前隐藏的内容:
获得《玄霄照魂镜》残片
解锁:阴煞龙脉封印术(初级)
道袍修复进度:35%
警告:赵寒体内检测到龙脉阴气共鸣
我猛地抬头,正好看见赵寒的瞳孔变成竖瞳——和铁柱被附身时一模一样!
"你……"
话未说完,后山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那条被暂时引导的阴煞龙脉,竟然挣脱束缚,朝着村庄扑来
黑雾距离村口不足百丈时,铁柱和林沐风突然从祠堂冲出来。
"先生!阵法准备好了!"
铁柱手里攥着七根沾血的桃木钉——正是刚才拆了祠堂供桌现做的。林沐风则抱着香炉,炉中插着三炷正在燃烧的线香。
"按《玄霄秘录》记载,七星钉魂阵需要……"
"没时间了!"我抓起桃木钉塞给铁柱,"去插在刚才油灯的位置!"
转身将青铜镜残片按在林沐风胸口:"举着它站在阵眼,无论如何别松手!"
最后看向扑来的阴煞龙脉,我深吸一口气,道袍所有云纹脱离飞出,在身前组成一道巨大的金色符箓——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这是《玄霄秘录》记载的净天地神咒,专门克制阴煞。可惜我修为不足,刚念完开头就喷出一口血。
千钧一发之际,铁柱的桃木钉到位了。七道血光冲天而起,与林沐风手中的镜光交织成网,堪堪拦住龙脉冲击。
而本该趁机偷袭的赵寒,却突然抱头惨叫——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鳞片状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原来如此……"我擦掉嘴角的血,"当年你们用道士精血喂养阴煞龙脉,现在轮到龙脉反噬了!"
黑雾中的龙影调转方向,竟放弃村庄首扑赵寒。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这位天剑宗执事被龙影透体而过,瞬间化作一具干尸。
而吞噬了赵寒的龙影,体型暴涨三倍,再次转向村庄——
"完了……"林沐风面如死灰。
就在此时,我手中的道袍突然自动脱离,如大旗般展开在阵法上空。袖口云纹化作锁链,将龙影暂时禁锢。
脑海中响起玄霄真人残魂的声音:
"小友,老朽最后助你一次……"
"轰!"
道袍与龙影同归于尽般相撞,刺目的光芒中,我隐约看见一个老道虚影手持青铜镜,将龙脉生生压回地下……
光芒散去时,地面只余一件焦黑的道袍,和七根断裂的桃木钉。
铁柱哭着扑上来:"先生!您的法宝……"
我弯腰捡起道袍残片,突然发现焦皮下透出一丝金光——
"咔。"
焦壳脱落,崭新的金色云纹浮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