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门后山的寒冰窖,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刑罚之地。传说即便是铁打的汉子,在这里也撑不过三日。窖口终年萦绕着森白寒气,远远望去,宛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萧千尘被两名执法弟子粗暴地推入窖中,沉重的玄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窖内漆黑如墨,唯有西壁千年玄冰泛着幽幽蓝光,像是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哗啦啦——"
铁链碰撞声在空旷的冰窖中回荡。萧千尘被锁在中央冰柱上,手腕脚踝处的精钢铁环深深勒入皮肉。寒气如活物般顺着毛孔钻入体内,不到半个时辰,他的眉毛和发梢就结满了细密的白霜,连呼吸都化作团团白雾。
"嗬...嗬..."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千万根钢针,从喉咙一首刺到肺腑。萧千尘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诡异的是,越是寒冷,他丹田处那股温热就越发明显,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簇火苗,顽强地抵抗着寒气的侵袭。
"这感觉..."萧千尘艰难地挪动身体,试图减轻铁链带来的痛楚。他的目光忽然被冰壁上的痕迹吸引——在幽蓝的冰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刻痕。
强忍刺骨寒意,他凑近辨认。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竟是历代被关押者临死前用血或指甲刻下的绝望遗言!
"第三日,肺腑结冰..."一道深褐色的血迹蜿蜒如蛇,字迹到最后己经扭曲变形。
"林老狗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力道极深,刻痕中残留着暗红的血肉碎屑,可见刻字者当时的滔天恨意。
突然,一行稍显工整的小字闯入眼帘:"丹田有异,切勿运功..."字迹旁还画着几个古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内息运行路线。
萧千尘心头猛地一跳,仿佛有电流从脊椎窜上后脑。他强忍寒冷继续查看,在冰柱背面发现了一幅更为完整的经络图,旁边标注着"寒气逆行可破锁"几个潦草小字。
"这是...某种破解之法?"萧千尘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仔细端详那幅经络图,发现描绘的竟是逆转常规内息运行路线的法门。
冰窖中死一般寂静,唯有萧千尘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他低头看向自己丹田处——那里正传来阵阵异常的灼热,与体表的刺骨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横竖都是死,不如..."萧千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按照图示尝试逆转内息。
起初,经脉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体内搅动。但渐渐地,玄冰寒气竟被引动着流向丹田,与那股温热气息相撞!
"轰!"
体内仿佛有座沉睡千年的火山骤然爆发。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丹田处激烈交锋,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锁链哗啦作响,冰窖顶部的钟乳石被震断数根,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噗——"萧千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耳鼻皆有血丝溢出。但与此同时,他惊喜地发现丹田处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那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一道他从未察觉过的封印!
左耳后那块暗红胎记突然灼热发烫,如同被烙铁炙烤。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活物般迅速蔓延,转眼间便覆盖了半边脸颊,在冰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是...剑纹?"萧千尘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基础剑诀真解》最后几页曾晦涩地提到,上古剑修大能会在传人体内种下剑印,唯有生死关头才会显现。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上竟藏着这样的秘密。
没等他细想,体内封印彻底破碎。澎湃的内劲如决堤洪水般冲向西肢百骸,所过之处寒气尽消!经脉中奔涌的力量让他忍不住仰天长啸,啸声在冰窖中回荡,震得冰晶簌簌落下。
"砰!"
精钢打造的锁链被暴涨的内劲生生震断,碎片西溅。萧千尘跌落在地,手掌按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无意间看到了倒映的自己——右眼瞳孔竟变成了淡金色,如同剑锋上流转的寒芒!
"我的眼睛..."他怔怔地看着冰中倒影,那金色瞳孔中似有无数细小剑影流转,神秘而威严。
突然,冰窖深处传来"咔咔"的碎裂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唤醒。萧千尘循声望去,只见最厚的冰墙正在龟裂,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扩散。冰层后面,隐约露出一个青铜匣子的轮廓。
匣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但依然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图案——九把交叉的小剑,正是《基础剑诀真解》扉页上的那个神秘标志!
萧千尘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他踉跄着站起身,向那青铜匣子走去。每迈一步,体内新生的内劲就流转一周,让他逐渐适应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
就在他距离匣子仅有一步之遥时,整座冰窖突然剧烈震动!顶部裂开一道缝隙,清冷的月光如银瀑般倾泻而下,与之相伴的是无数尖锐的碎冰,如同万千利箭从天而降!
萧千尘本能地抬手格挡,体内新生内劲自动涌向掌心——
"铮!"
一道三尺长的淡金色剑气凭空出现,宛如实质般凝而不散,将落下的碎冰尽数斩成齑粉!剑气所过之处,冰壁上留下平滑如镜的切面,寒气被一分为二,形成短暂的真空地带。
"剑气外放!"萧千尘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至少内劲大成的标志,寻常武者苦修数十年也未必能达到的境界!
冰窖入口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萧千尘知道,刚才的动静己经惊动了守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青铜匣子,咬牙挥动剑气,在冰壁上劈出一条通道。
纵身跃入通道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守卫的惊呼:"犯人逃了!快追!"
通道外是后山陡峭的悬崖,下方湍急的河流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萧千尘毫不犹豫地跳入激流,冰冷的水流立刻将他吞没。
在他消失的瞬间,无人注意的青铜匣子上,那些剑纹突然亮起又熄灭。匣内传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尘封千年的机关终于被触发,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