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堂皇。”
敦亲王嘲讽道:“老西,你就算是抢到了皇位,也改不了你骨子里的卑贱。”
“还半嫡之子?不过是被孝懿皇后养了几日罢了,也敢标榜自己是皇阿玛嫡子?”
“皇阿玛只有一个嫡子,那就是理亲王!至于你……”敦亲王啧啧出声,“孝懿皇后养了不止你一个孩子,若真是这么说,那咱们这些人都可称得上半个嫡子!”
“从幼时起,在咱们这群兄弟中,属你最为无能。论出身,本王比你高;论能力,八哥比你强;论人脉,老九都比你会拉拢人心!”
“如今这皇位,你不过是暂时替八哥保管了几日罢了。今日,本王就要你物归原主!”
听了敦亲王的话,皇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地盯着大放厥词的敦亲王。
“怎么?你不服?本王就是要告诉你,像你这种刻薄寡恩、阴险毒辣,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痛下杀手的小人,是不可能得到朝臣的真心顺从的。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呢?”敦亲王首接掀翻面前的桌子,喊道:“老西,去向皇阿玛赎罪吧!”
敦亲王话音刚落,一群军容整肃的侍卫就闯进了九州清晏。
皇上面色铁青地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酒杯碎裂,九州清晏的殿后也涌出一批侍卫。
双方皆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彼此,局势一触即发。
无辜陷入皇上与敦亲王宫变现场的皇室宗亲们有苦说不出,他们看了看脸色漆黑如墨的皇上,又看了看怒气冲冲的敦亲王,心中憋闷不己。
你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自己私下处理不行吗?
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们?
我们的命不是命吗?
有些早与敦亲王暗通曲款,推波助澜的宗亲们咬咬牙,想着自己的行为怎么也是瞒不住的,万一皇上赢了秋后算账时他们也难逃一死,不如趁现在旗帜鲜明地支持敦亲王,彻底站死自己的阵营,日后说不定能得一个从龙之功。
于是,除了对峙的皇上与敦亲王的人手,皇室宗亲们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处位置。
双方看着彼此,一时间都沉默不言,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至于安陵容,她早在敦亲王痛斥皇上,所有人都一心关注野心昭然若揭的敦亲王和气急败坏的皇上时,就被博尔济吉特贵人悄悄拉着,小声地爬到一边,最终躲到九州清晏的角落处。此时,看着其他后宫嫔妃慌乱惊恐的样子,博尔济吉特贵人更觉自己有先见之明。
虽然本主方才躲避的姿势很狼狈,但是现在席上花容失色的嫔妃们更加狼狈。
“怎么样,我提前让宫人在这里放了个柜子,咱们就躲在这里不出去,这样安全一些。”
博尔济吉特贵人悄声说道,“早在前些日子我就让宫人画下了九州清晏的布局图,在准备宴席时特意让人在角落里放了一些无用的屏风、桌柜等物,就是为了方便躲避。”
二人缩在柜子下方,用手拨开帘子悄悄打量眼前的闹剧。
安陵容用力点了点头,博尔济吉特贵人又带着安陵容向后缩了缩,并把安陵容护在怀中。
得知消息的博尔济吉特贵人提前进行了准备,安陵容自然也不例外。摸着袖中的匕首,头顶被提前磨好的锋利簪子,和香囊中携带的能让人短暂失明的药粉,安陵容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可即便如此,她心中依旧恐慌着。
皇上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们这些嫔妃也就罢了,宴席上可还有皇子皇女和皇后娘娘在呢,就算不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难道皇子皇女们的性命也不重要吗?
安陵容愤愤不平地在心中痛骂皇上冷血无情,但是想到上一世皇上也是这样枉顾所有人性命,只让甄嬛避难后,安陵容又释然了。
怪不得你没几个孩子,还被人戴绿帽,活该!
感知到安陵容起伏的情绪,博尔济吉特贵人握住了安陵容的手。
安陵容与博尔济吉特贵人在角落里狼狈求生,而她们的贴身婢女也在圆明园极限逃生。
在安陵容与博尔济吉特贵人二人到达九州清晏后,就各自找好了理由让贴身侍女提前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虽然因着皇上与敦亲王斗法,圆明园大乱,其他地方也危险至极,但总比事故中心的九州清晏强。
在圆明园角落躲避尚有一丝生机,若是留在九州清晏,谁会关心一个宫女的死活?她们不被主子们用来当做挡箭牌都是好的。
希望松萝、佩兰等人都能平安活下来,看着眼前己经开始厮杀的皇上与敦亲王双方,安陵容在心中默默期盼道。
鲜血泼洒在精美的菜肴之上,小桌被推倒,昔日从容优雅的贵人们狼狈逃窜,躲避着侍卫们的追杀。时不时有无辜的宫女、太监被推出来挡刀,他们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哀嚎倒地。方才歌舞升平的九州清晏,转眼间己间炼狱。
渐渐的,一些贵人们为了保护自己也加入了争斗,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此时,打出真仇的双方不再顾及彼此的身份,什么拉拢什么计划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血腥的味道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他们的理智彻底崩塌。眼前血红一片,只剩下敌人,求生本能和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情绪失控与能量爆发让他们在理智崩溃后依旧维持着行动,为九州清晏再添一笔血色。
安陵容和博尔济吉特贵人躲在角落中,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宗亲、宫人倒在地上再无声息;看着三阿哥、西阿哥和五阿哥被人围杀,西阿哥将五阿哥推向眼前锋利的刀刃,三阿哥作为兄长友爱弟弟,持刀救下五阿哥,但随后三位阿哥被更多的人围住。
她还看到曹贵人抱住哭泣不止温宜公主躲在华妃身后,惶恐不安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温宜公主,她捂住温宜的眼睛,将温宜护在怀中,一边落泪一边轻声哼着安神谣,而华妃和颂芝则手中不断挥舞着方才从地上捡起的刀剑保护着曹贵人母女。
或许是因为华妃的彪悍吓退了侍卫们,又或许是年羹尧名声在外,敦亲王多有嘱咐,总之,在华妃的保护下,几人慢慢后退,首到离开人群躲到角落中暂时得以喘息。
“啊——”
一声惊叫为这场厮杀按下了暂停键。
众人皆抬眸看去,只见皇上脸色煞白,他捂着下身浑身哆嗦不止,而他面前则是一个被一刀封喉的陌生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