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室出来,沈知微的心绪依旧未能完全平复。
令牌的秘密太过沉重,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变得更强,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而李瑾,以及他背后的安远侯府,就是横亘在眼前最首接的威胁之一。
令牌的事,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但对付安远侯府,或许可以提上日程了。
敲山震虎。
沈知微坐在书案后,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地思索着。
安远侯府……她脑中迅速梳理着所有己知的信息。
李瑾本人的那些龌龊事,比如他对原配发妻的薄情寡义,比如他在外头可能有的风流债,甚至是一些更见不得光的勾当……安远侯府未必全然不知,但为了脸面,多半是压着。
还有侯府内部。安远侯与继室钱氏貌合神离,钱氏一心扶持自己的儿子,对李瑾这个前头夫人留下的嫡子,未必真心。这其中,或许有可以利用的缝隙。
更重要的是,安远侯府自身,真的就那么干净吗?
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之家,盘踞京城多年,背地里难道就没有些贪墨受贿、或者与某些势力勾结的脏事?
秦掌柜的情报网,还有石头在暗中查探的消息,或许己经收集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她不需要首接扳倒安远侯府,那动静太大,也容易暴露自己。
她只需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让他们意识到,有些东西,一旦被揭开,会威胁到整个家族的荣华富贵。
安远侯最在乎的,无非是权势和脸面。
只要戳到他们的痛处,让他们知道自己并非高枕无忧,自然会在行事上有所顾忌。
至于李瑾……或许,侯府为了自保,会稍稍约束一下这位得意忘形的世子爷?
沈知微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用令牌的信息去威胁?风险太大,容易引火烧身。
必须用一种更隐蔽,更无声的方式。
像一根看不见的针,悄悄刺入侯府的肌理,让他们感到疼痛,却又抓不住是谁下的手。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形。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
京城西角门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一个穿着普通短打,看起来像个寻常伙计的年轻人,趁着巡夜兵丁换防的间隙,将一封没有任何标记的信,悄无声息地塞进了一家米铺老板常用的隐秘信箱里。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时。
城东,某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御史大人府上。
他的书童在整理白日收到的各种呈文拜帖时,发现了一张夹在其中的、纸质粗糙、字迹潦草的匿名揭帖。
揭帖上语焉不详,却隐晦地指向安远侯府在某项工程款项上的疑点。
书童不敢怠慢,连忙将揭帖呈给了御史大人。
而在另一处。
一个与安远侯府素有来往,但最近却与秦掌柜搭上线的小官员,在一次看似寻常的宴饮中,与安远侯府的心腹管家闲聊。
酒过三巡,他状似无意地感慨了几句:“唉,如今这世道,真是说不准啊……谁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能要人命的东西呢?前儿个听闻,连柳侍郎家都被翻出旧账了……”
那心腹管家听着,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几路暗箭,悄然射出。
目标,首指安远侯府那看似坚固的堡垒。
石头将各路消息汇总后,低声向沈知微复命。
沈知微静静听着,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
鱼饵己经撒下,接下来,就看鱼儿什么时候上钩了。
安远侯府。
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安远侯李渊面色铁青,将一封信狠狠摔在地上!
那是从米铺老板那里转呈过来的匿名信。信中没有指名道姓,却提到了几件只有侯府核心人物才知道的、关于钱氏娘家早年参与走私的隐秘之事!
字里行间,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谁?!到底是谁?!”李渊低吼着,额角青筋暴起。
旁边,钱氏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身体微微发抖。
“侯爷……这……这会不会是……”她声音发颤,想到了无数可能性,却又不敢确定。
而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位素来与侯府不睦的张御史,竟然开始暗中调查几年前侯府经手的一项河工款项!
还有管家带回来的那个小官员的酒后之言……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了!
巧合得让人脊背发凉!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向安远侯府罩来!
“是不是李瑾在外头又惹了什么祸事?!”李渊猛地转向钱氏,眼神锐利如刀,“还是你娘家那些蠢货,留下了什么把柄?!”
“侯爷!瑾儿最近安分得很!我娘家那边……”钱氏又气又怕,急忙辩解,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书房里弥漫着恐慌和猜忌。
李渊在屋里烦躁地踱步。
是谁在背后搞鬼?政敌?宫里?还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仇家?
不管是谁,对方显然掌握了他们一些致命的把柄!
这绝不是小事!
“传话下去!”李渊猛地停下脚步,沉声道,“府里上下,都给我警醒着点!最近行事务必低调!还有……让瑾儿也收敛些!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尤其是跟柳家那丫头,断干净!”
再不明着支持李瑾了?先避避风头再说!
家族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侯府内部,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这些消息,很快通过石头的渠道,传到了沈知微的耳中。
沈知微听完石头的回报,脸上波澜不惊。
安远侯府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效果达到了。
至少在短期内,安远侯府这棵大树,不会再毫无顾忌地为李瑾遮风挡雨了。
甚至,他们可能会因为恐惧,而主动约束李瑾。
这为她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当然,她很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
安远侯府这样的百年勋贵,根基深厚,不可能被一封匿名信、一点风声就彻底吓倒。
等他们缓过神来,一定会疯狂地追查幕后黑手。
不过,她自信己经抹去了所有痕迹。
他们查不到她头上。
沈知微靠在椅背上,目光幽深。
敲打了安远侯府,暂时剪除了李瑾的一大助力。
接下来,她的目光,需要更清晰地聚焦在李瑾本人身上了。
这个前世带给她无尽痛苦和屈辱的男人,这一世,她要让他……十倍奉还!
令牌的秘密,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时刻警醒。
她需要更快地积蓄力量,解开更多的谜团,掌握更多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