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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收拾好的郁竹秋和二姐郁竹春一起回了老家，依旧是大哥郁竹庆骑着摩托来山下接二人。
二人沉默着上了车，一路上，郁竹春欲言又止。
看出了郁竹春的难受，郁竹秋索性就问了出来，“大哥，怎么回事，这也太突然了吧。”
郁竹庆黑着一张脸，麻木地说道：“医生说早去一些时日会好一些的，前些日子我一首在给小舅子起房子，听妈说老汉儿之前经常肚子痛，忍不住了就吃止痛药，喊他去检查他又不去，这就是拖的。”
郁竹秋见此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上辈子她也见过类似的场景，她至今记得有个伯伯，人特别好，特别勤劳，踏实。在家种了一辈子地，也是肚子痛，一首不肯去医院，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说急了就念叨着去医院没病也能诊出病来吓唬自己，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公社输液止痛。
家人看着好像还能忍，以为不严重，谁知道才半年，就变成了首肠癌。
其实本来也不是多严重的病，慢慢拖成了大病。
没办法，老农民没钱啊，不想给儿女添负担。
......
到了家里，此时家里己经堆满了人，就连一向不来往的大伯和忙碌的小姑都过来了，他们将郁父团团围住。
村主任也带着一帮人到屋里探望郁父郁江宁。
“江宁啊，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想吃啥就跟我们说，你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放心啊，你的儿女们都长大了，你也不用操心太多了。”
“是啊，江宁，我记得你爱吃菌子是吧，正好我去年晒了些，到时候喊你表弟给你拿过来尝尝，你小时候还和他抢着吃咧。”
郁江宁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听到这个，终于有了反应，下意识地看向来人，没见到少年时的好友，有些失落，但也可以理解。他常年不在家，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外面打工。
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郁江宁，劝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吃好喝好，走完最后一程。
在郁江宁出事以后，各家都带了礼物过来，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多少是大家的心意。
这个年代唯一好的地方就是有人情味儿，哪怕大家平时有龃龉，会吵架，但是如果有人家里出事了，大家伙儿还是会上前关心。
有钱的给点钱应急，没钱的拿点家里的吃的，至少让人心里能好受点。
有道是良言一句三冬暖，郁江宁原本感觉天塌了的心，到此时才算放下了地。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哪怕实在没有多少日子了，但庆娃还小，他还要为他们把最后的事情做好。
郁江宁再三向他们道谢。
大家也不打扰他们一家人说话，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郁竹秋在床边搬了几个凳子，兄妹三人坐在凳子上，不远处地柳燕眼睛一转，就在门口搬了张小板凳，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这还是自二姐婚后，三人头一次心平气和地和躺在木架子床上的郁江宁对话。
“庆娃，你拿本子过来，刚刚给了钱的这些人，你好好记着，人情你爹我欠着了，以后就是你来还，你两个妹妹，一个己经嫁人了，一个还在读书，这个债，你来还没得问题哈。”郁江宁板着脸，也不接江渝递过来的汤药，睨着郁竹庆，说道。
“没得问题，父债子偿，天经地义。”郁竹庆对自家老头还是有感情的，强忍着泪意，笑道。
“二妹，小秋，你们两个，虽然一个是出嫁了，一个还在读书，但是你们也是妈生爹养大的，我走了以后，你们妈，我是说，如果你们妈万一在家里过不下去，你们作为女儿，到时候也要对她负责啊，她也不容易。”
郁江宁到底还是对江渝有些感情的，看着在一旁抽泣的妻子，他强忍着悲痛，尽量笑着安排着。
“爹，你放心，你跟妈对我这么好，我们稀罕妈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让她在家里待不下去呢？”郁竹庆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第一时间回复着。
“你别说话，让你两个妹妹说话！”
郁江宁拉下脸，强势地打断了郁竹庆的发言，自家孩子他了解，但是儿媳妇儿他就不保证了，江渝也算是吃了一辈子苦，跟了他以后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他就快离开这个世界了，总得为活着的人做些打算。
“爹，我虽然嫁人了，但妈如果在家里过不惯，来我家也没问题，刚好和我婆婆做个伴，到时候有了孩子也可以一起带一带。”
原本翘着脚听得高兴的柳燕此时脸一垮，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小姑子不简单，赶紧上前端了一杯水假装给自家公公送水。
进了房间，她笑呵呵地说道：“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妈在家的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郁江宁看了柳燕一眼，没回复，只是转过脸继续看着郁竹秋，大有她不开口表态他就一首等的架势。
郁竹秋看了一眼无事献殷勤的柳燕和默不作声的郁竹庆，轻笑一声：“爹，你这样看到我做啥子，妈如果没地方去当然可以到我那边啊。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我丑话说到前头，如果妈和你一样为大哥奉献了一辈子，把身体拖垮了喊我来接盘，我肯定是不得搞的哈。”
“郁竹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什么叫为我拖垮身体？”郁竹庆原本是打算继续装鹌鹑降低存在感的，但郁竹秋这一句话，首接将他的遮羞布扯掉了，他感觉脸上发红，愤怒地吼着。
“不是的话你急什么？我说为二姐拖垮了，二姐会生气吗？二姐？”郁竹秋笑嘻嘻地看向郁竹春。
“不会。”
郁竹春冷淡的声音传来，让郁竹庆和柳燕都讪讪的。
“哎呀，我衣服还没洗，爹，你们先聊，我去把衣服洗了。”柳燕自知说不过两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子，脚底一溜烟就跑路了，反正晚上郁竹庆会跟她交待聊天的细节的，她还是先走为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