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易沉舟缓步走向那辆轿车。
月光惨白地照在破碎的车窗上,玻璃碎片像星辰般散落一地。
当他看清车内情形时,瞳孔猛地收缩——
靳熠时正无力地趴在安全气囊上,鲜血如同妖艳的玫瑰,在他苍白的肌肤上肆意绽放,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衬得他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易沉舟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张染血的脸庞。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呼吸一滞,收回手时,指腹上己沾满黏稠的猩红。
易沉舟近乎痴迷地欣赏着手里的液体,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真美啊......”他低喃着,近乎病态地凝视着指尖的鲜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月光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连濒死的模样都这么勾人,难怪我那弟弟会为你痴狂。”
“抬走。”他突然冷声命令,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手指。
下属粗暴地将人拖出,易沉舟看着靳熠时这病恹恹的样子,又不悦地皱眉:“轻点。”
易沉舟舔了舔干燥的唇:“找个最好的医生给他检查,把伤口处理一下,我要他活着。”
车辆载着昏迷的靳熠时没入黑暗的尽头,只留下一地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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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副驾驶的陈宇真的快吐了,易辰这车开的也太野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让他几乎要把晚餐吐出来。
“祖宗......你他妈慢点。”话音未落,刺耳的刹车声骤然撕裂夜空。
陈宇整个人重重砸在座椅靠背上,可陈宇的斥责迟迟没有到来。
驾驶座上的易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修长的手指僵在方向盘上,连呼吸都凝固了。
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前方,好像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陈宇意识到不对劲,“易辰?”陈宇声音发颤,顺着易辰的视线缓慢地转头——僵硬转头。
这下两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一辆扭曲变形的黑色迈巴赫横亘在道路中央。
车头变形“插”入山路旁的栏杆,挡风玻璃碎成蛛网状,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寒光。
陈宇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易辰一眼就认出来这辆他再熟悉不过的车。
“是阿时的车......”
易辰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色中重重砸在两人心头。
他颤抖着解开安全带,金属扣碰撞的声响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易辰的手指在车门把手上颤抖得厉害,金属的冰凉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他试了三次才成功打开车门,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踩在刀尖上。
夜风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怕了。
他想走快点,他害怕看见车内有那个身影,可......他更害怕的是车内没有。
他拿起手机,拨通靳熠时的号码。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那串熟稔于心的号码此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机械的“嘟——嘟——”声每响一次,他的心脏就跟着漏跳一拍。
“接电话......求你了......”他无声地乞求着,喉结艰难地滚动。
恍惚间似乎又听见那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轻唤——“哥”。
终于走到车旁。
当看清空荡荡的驾驶座时,易辰的瞳孔骤然紧缩。
安全气囊上暗红的血迹刺得他眼眶生疼,尚未凝固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一张咧开的、嘲讽的嘴。
可想而知这里经历过什么。
他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脆。
易辰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像被抽走脊梁般向前栽去。
陈宇一个箭步上前,手臂横挡在他胸前,硬生生将人抵在了车门框上。
冰冷的金属硌得肋骨生疼,却远不及眼前景象带来的冲击。
“易辰!”陈宇声音发紧,目光扫过驾驶座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安全气囊上蜿蜒的血痕像条毒蛇,正对着他们吐出猩红的信子。
他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躯在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
“你听我说——”陈宇扳过易辰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
“血迹还没凝固,说明事发不久。如果是仇家,不会费心清理现场......”
他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慢一秒对方就会坠入深渊,“可能是被送去医院了,我们......”
陈宇想安慰这个摇摇欲坠的人,毕竟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线索。
万一易辰经受不住打击倒下了,这一切就真的完蛋了。
易辰突然抬手,沾血的手指在陈宇袖口留下五道狰狞的红痕。
他眼底翻涌的暴虐让陈宇瞬间噤声,但下一秒,那双眼又恢复成死水般的平静。
易辰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冷静思考了一番,开口:“快通知人去找。”
陈宇听见声音急忙从口袋里摸索手机,“好,好,马上。”,给手下发去消息。
陈宇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一连串指令化作数据流没入夜色。
易辰凝视着那些闪烁的光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先回时易。”
其实他心里也很没底,易沉舟的手段他太清楚了,那个疯子绝对会把靳熠时藏进连阳光都照不进的角落。
自己的人不一定能探寻到丝丝的踪迹。
易辰按了按太阳穴,把车钥匙扔给陈宇,“你开。”
陈宇接过钥匙,沉默地钻进驾驶座,点火时从后视镜里瞥见易辰正用指腹反复太阳穴——
这是十年前地下拳场里,“辰星”准备撕碎猎物前的标志性动作。
易辰现在需要冷静,他见过易辰徒手拧断对手脖子的样子。
暴起的青筋会从脖颈一路蔓延到手背,像某种狰狞的藤蔓。
而此刻后座传来的呼吸声,正带着同样危险的频率。
路灯的光斑透过车窗在易辰脸上游移,将那张惯常噙着温柔笑意的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换做是那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这个疯子能干出什么事。
车窗映出易辰阴鸷的侧脸,与记忆里那个在拳台上浑身是血却依然咧着嘴笑的疯子逐渐重叠。
——真要感谢靳熠时啊。
可能是首接冲到易家开始屠杀,可能是在找到易沉舟后把他的皮扒了。
陈宇嗤笑出声,那还真得感谢靳熠时把这头野兽驯化了。
轮胎碾过减速带时,他听见后座传来金属打火机开合的脆响。一下。两下。频率精准得像在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