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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苏见青穿着那条淡蓝色连衣裙站在银杏树下。初雪刚落，枝头还挂着零星的黄叶。
7点整，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煦阳拖着行李箱，发梢还沾着机场的雨水。他张开双臂，苏见青扑进他怀里时，摸到他大衣内袋里鼓鼓的东西。
"任务奖励。"他笑着掏出16天里她找到的所有信物：照片、琴谱、星空图……每件都被做成了精致的挂坠，串成一条项链。
"现在，"他低头为她戴上项链，"我们可以开始第17天的任务了——"
"什么任务？"
"陪我吃早饭，"他牵起她冰凉的手，"然后补上这半年欠你的所有约会。"
银杏叶在晨光中飘落，像一封封迟到的情书，终于找到了收件人。
早餐店的热豆浆在玻璃杯上凝出水珠。林煦阳正用纸巾擦拭苏见青的发梢，动作突然顿住："你剪头发了？"
"三个月前。"苏见青把刘海别到耳后，露出那道被发型师失手剪出的缺口。
视频通话时她总是用夹子固定住这一缕，现在残缺的发尾正扫在眉骨上，像道新鲜的伤疤。
服务员端来煎饺时，林煦阳的手机亮了起来。
锁屏上是墨尔本公寓楼下的流浪猫，苏见青记得他管那只三花叫"小叛徒"，因为总在他视频时蹭镜头。
"房东说……"林煦阳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我落下的那箱书要月底才能寄到。"
煎饺的油渍在餐纸上晕开。
苏见青数着窗外的雪片，突然想起那箱书里有她去年寄去的《夜晚的潜水艇》，扉页上还画着戴宇航员头盔的章鱼。
现在这本书正躺在某个国际包裹里，漂洋过海地回到原点，形成了闭环。
地铁换乘通道的穿堂风掀起苏见青的裙摆。林煦阳落后半步，行李箱轮子卡进了她的影子。
广告牌上的女明星举着新款手机微笑，屏幕里正在播放他们去年错过的跨年演唱会。
"要不要......"林煦阳的手悬在她腰后，指尖在距离衣料两厘米处微微蜷缩，像是怕惊扰什么，"现在去把电影补上？"
苏见青点头时，发梢扫过他的手腕内侧。那里有根淡蓝色的血管，去年她发烧时曾数过它的跳动频率。"好。"她柔声道，声音比平时低了半个音阶。
她看着售票APP上灰蒙蒙的场次表。那部他们约好要一起看的科幻片早己下映，现在重映的是修复版《泰坦尼克号》。
高中时他们曾在班级投影仪上看过盗版光盘，当时林煦阳用搞怪的声音把"You jump I jump"翻译成了"你跳我也跳"，其他同学则怪他破坏气氛，要将他叉出去。
购票界面的荧光映在林煦阳脸上，将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他的拇指在选座图上徘徊，最终停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两个座位。
影厅的黑暗像温水般漫上来时，林煦阳悄悄推上了两人之间的扶手。
金属部件发出"咔"的轻响，在片头广告的间隙里格外清晰。
苏见青假装整理围巾，手肘却碰到他腰间——那里别着个硬物，是登机箱的钥匙扣。
"冷吗？"林煦阳问，膝盖己经贴了过来。
牛仔裤的布料在暖气里变得柔软，体温透过纤维传递。
苏见青摇摇头，却在Rose出场时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带着体温的外套就罩在了她腿上。
林煦阳的手在黑暗中有片刻停留，指尖擦过她的脚踝，那里有去年被海边贝壳划伤的浅疤。
当Rose在船头张开双臂时，银幕的光恰好照亮林煦阳的侧脸。苏见青发现他右眉上方多了道细小的疤痕，视频通话时从未注意到。她下意识伸手，却在半空被捉住手腕。
"你睫毛膏晕开了。"他忽然凑近，呼吸带着可乐的甜味。
拇指擦过她下眼睑的动作很轻，像拂去不存在的灰尘。苏见青屏住呼吸，数着他鼻梁上被银幕光照亮的细小绒毛。
爆米花的甜香突然变得粘稠。
黑暗中她看见林煦阳喉结滚动，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某个瞬间她以为他要吻过来。
"骗你的。"他笑着说，却在她假装生气时扣住她的手指。掌心相贴处很快沁出细汗，交缠的指节硌在座椅扶手上。苏见青试着抽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别闹。"林煦阳用气声说，拇指在她虎口画圈，语气正经，"Jack要沉了。"
苏见青低头看他们交握的手。
他的指甲剪得很短，指关节处有写论文留下的茧。这双手曾在视频里给她展示过墨尔本的彩虹，现在正真实地与她十指相扣。
当海水漫过银幕上的Jack时，她感觉林煦阳的力道紧了紧。
片尾曲响起时，灯光迟迟未亮。
林煦阳突然倾身，嘴唇擦过她耳垂："这次翻译得很好吧！"温热的吐息让她颈后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没等她回答，他己起身拉开距离，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错觉。
散场的人流将他们挤得更近。
林煦阳的手虚护在她背后，偶尔碰到大衣腰带又迅速弹开。首到走出影院，苏见青才发现自己口袋里多了颗水果糖——柠檬味的，是之前他爱给她塞的那种。
夜风掀起她的围巾末端，林煦阳伸手去抓，却握住了她的一缕头发。
两人同时低头解缠结，发丝勾在他手表带上的瞬间，苏见青闻到了那款陌生须后水下的、依稀可辨的，独属于林煦阳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