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庭要真废了,她自己在这个朝代,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穿书前,她是锦家掌上明珠,从小被疼爱长大,根本没见识过社会的险恶。
一下子来到封建社会,女人天生比男人矮一头的地方,往后她得依附男人而活,还得是自己最厌烦的死对头。
想想……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刚要扭头往桌子上撞,锦明灼头顶一个大掌落下。
贺宴庭早就预测到她的想法,推着她的脑袋往后,“蠢货,你没脑子,可不代表我也没脑子。”
锦明灼:“你跟我一样,都是家里有名的废物二世祖,你能有什么脑子?”
贺宴庭:……
懒得搭理锦明灼,贺宴庭起身走到窗子旁。
窸窸窣窣的声音,等锦明灼再起身时,贺宴庭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屋内。
穿书过来前,贺宴庭就是有名的纨绔,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而锦明灼,也是出了名的废物,性子跋扈,一事无成。
穿书后,他们的设定倒是……如出一辙。
锦明灼仔细想着,写这本书的作者,真不是他们身边人?
否则怎么设定会这么契合?
但眼下她没时间想这些,这是在古代,哪怕她厌烦贺宴庭,也必须要认清一个现实,夫妻一体,贺宴庭不好过,她也很难好过。
最重要的是,把鬼祟上身的谣言澄清。
思来想去,锦明灼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也从窗子钻出去。
傍晚时分,两人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子下相遇。
“锦明灼,你鬼鬼祟祟做什么?”贺宴庭斜靠在墙上,掀起眼皮睨着她。
“用你管!”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刚坐稳,就听外面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爹!”
“娘!”
女人柔美的声音响起,她慌慌张张,语调透着急促。
“道宜,你让开。”
门被人一脚踹开。
镇国公气势汹汹,“贺宴庭,滚出来!”
屋内本就心虚的两人,全都正襟危坐。
“爹,您别激动,也许真的有什么误会,二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子你们最了解,怎么可能会鬼祟上身?”
“怎么不可能?!”镇国公嗓门响亮,怒意上头时,胡子震颤,“他从小便肆意妄为,不遵礼法,斗鹰走马勾栏听曲样样行,没心肝的缺德玩意,不似他兄长有半点出息,硕大一个国公府,再无他这般名声败坏之人,我看他就是被鬼祟上了身,否则我国公府怎会生出这样一个没出息的孽障!”
“爹,祖母之事肯定另有隐情,您别冲动,二弟年纪尚小不懂事,等他再长大些……”孟道宜满脸哀求,若是不知晓内情的,还以为贺宴庭是她的夫君。
“还小不懂事?他都十八了!长洲十八那年己科举中了探花,你别再为他求饶,今日我定不会饶他。”
镇国公明显是被人撺掇了,压制不住的怒火燃烧。
进来后,指着贺宴庭的鼻子骂,“我就问你一句,你祖母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贺宴庭身形修长,他比镇国公高些,低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说不是我做的,爹会信吗?”
贺宴庭这话,莫名听得锦明灼心酸。
明明他不是镇国公的亲儿子,他为何要这样说?
“这些年你所做桩桩件件,哪一件值得我信你?”镇国公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刺入贺宴庭的胸膛。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语气,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并未离开那个窒息的家庭。
“既然不信,何必多问?”贺宴庭讥讽一笑。
镇国公眼眶骤然紧缩,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贺宴庭身形晃了晃,黑眸一寸寸沉下去。
锦明灼被这一幕吓到了。
她僵硬一瞬,忙上前去,“爹,夫君绝对没有害死祖母,这些年,爹爹忙于公务,娘亲耐心辅佐大哥,夫君一首是由祖母养大的,夫君怎么可能会去害祖母?”
锦明灼说着,还用手指揪了揪贺宴庭袖子,“夫君,你快说句话啊!”
贺宴庭落入她清亮眸底,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径有些可笑。
他果然跟他爸妈说的一样,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连情绪都控制不住。
在锦明灼的眼神胁迫下,贺宴庭眸光垂落,呼吸滞了滞,颓废道,“如果可以,儿子宁愿死的是自己,而非祖母。”
“这些年,祖母将儿子养在膝下,冬日怕凉着,夏日怕热着,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第一时间要送到儿子这边,你们都说,我被祖母惯坏了,待儿子这样好的祖母,我如何舍得害死他?”
锦明灼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爹娘,夫君可是祖母养大的,他虽纨绔不羁,招猫逗狗顽劣不堪,但他本性是善良的,对待祖母如何,你们是最清楚的!”
镇国公几分冷静下来。
因为他娘的死,他一时冲动。
今日有人前来吊唁,又说起贺宴庭这个没出息的蠢货,这才怒火攻心,想要将贺宴庭狠狠罚一顿。
眼下冷静下来一思索,确实觉得其中有猫腻。
看镇国公神情松动,锦明灼猜测到,这感情牌打得有效。
她站到贺宴庭身边,往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
贺宴庭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刀子瞬间横过来。
锦明灼眨眼示意他,快哭啊,掉眼泪啊。
贺宴庭:……
深吸一口气,清泪落两行。
镇国公看自己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哭什么?扶不上墙的烂泥,男儿有泪不轻弹,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没用成这样,就算是有人帮他,也不一定有能耐害死谁。
孟道宜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在她的离间下,贺宴庭和锦明灼是很不对付的,若是贺宴庭被打,锦明灼永远是嘲笑声最大,并且最乐意看他笑话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明日还有安排好的要紧事,孟道宜微微眯眸,这只是铺垫暗示的小菜,明天大师再上门的计策才是重头戏。
人气势汹汹的来,又气势汹汹的走。
锦明灼看到了孟道宜那个眼神,她后背一股凉意,重生女主果然非同一般,满心满眼都在算计人,要复仇。
但她冤枉啊,她跟孟道宜无冤无仇,凭什么算计死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
“贺宴庭,想不到你演戏不错。”
锦明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贺宴庭避开她的手,抬步去了床上。
人没什么情绪,脸上一如既往透着懒散和随性。
但锦明灼却觉得不一样。
她好像窥见了关于贺宴庭的秘密,隐藏在他纨绔不羁表象下,敏感脆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