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冰冷的混沌根须如同从地狱伸出的锁链，死死缠绕着零号的脚踝，将他钉在豁口边缘的金属残骸上。这个曾经精密如仪器、冰冷如刀刃的人造兵器，此刻却像断了线的木偶，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几缕虚幻的、散发着微弱混沌光芒的根须影子穿透作战服布料，深深勒进皮肉，每一次抽搐都让灰败色的毒素向心口侵蚀更深。他空洞的冰蓝色眼瞳茫然地对着虚空，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显然还深陷在那十万次冰冷绝望的意识循环牢笼里。
然而，他的躯体，那具被观测者精心打造、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躯体，却并未完全沉寂。
嗡——！
一股刺目的幽蓝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零号胸口的能量核心爆发出来！光芒如同失控的电流，疯狂地流窜过他全身的金属关节和仿生肌肉束！他那只还能活动的右手猛地抬起，不再是精准的刺杀动作，而是如同失控的引擎活塞，僵硬而狂暴地朝着离他最近的陆朝狠狠砸去！手臂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
“老板小心！”刀疤刘离得最近，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就扑过去想把瘫在地上的陆朝拖开。
“别碰他！”小七失明的脸猛地转向零号的方向，仅存的左耳捕捉到那能量核心过载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和机械关节强行运转的刺耳摩擦声。她厉喝一声，拖着沉重的机械腿想挡在陆朝前面。
但零号的速度太快了！那灌注了狂暴能量的机械重拳，带着毁灭的气息，眼看就要将陆朝和扑过来的刀疤刘一同砸成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燃烧着冰蓝色火焰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决绝的疯狂，从侧面狠狠撞在了零号那条失控的机械臂上！
是夜凰！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响起！
夜凰纤细的身体如同被高速列车撞中，猛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扭曲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她这舍命一撞并非徒劳！零号那狂暴砸下的机械臂被撞得猛地一偏，擦着陆朝的衣角狠狠砸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轰隆！！！
地面剧烈震颤！金属地板被硬生生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碎石和尘土飞溅！
零号似乎被这阻挡彻底激怒了。他胸口的幽蓝光芒暴涨，如同即将爆炸的恒星！那被撞偏的机械臂再次抬起，这一次，冰冷的手指关节张开，掌心对准了陆朝的方向！一个刺目的幽蓝色能量球正在掌心疯狂凝聚，散发出毁灭性的能量波动！目标，依旧是陆朝！
“不——！”小七发出嘶哑的呐喊，机械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前冲！
刀疤刘目眦欲裂，抓起一块金属碎片就想扔过去！
陆朝瞳孔紧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他试图调动残存的力量，但身体如同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毁灭的能量球在零号掌心成型！
就在能量球即将脱手而出的瞬间——
“够了！”
一声冰冷到极致、却又蕴含着火山般怒火的低喝，压过了所有声音！
夜凰挣扎着从那金属墙壁的凹陷中站了起来。她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染红了苍白的唇。她那双总是含着媚意、此刻却燃烧着冰冷火焰的凤眼，死死锁定着零号。她无视了胸口的剧痛，无视了手臂的擦伤，右手猛地握紧了那柄雕花妖刀！
嗡——！！！
妖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滔天怒意和决绝，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刀身上那些繁复的彼岸花纹路，瞬间亮起了刺目的血光！这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都要妖异！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夜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双生之刃！永冻之刑！”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妖刀倒转，锋利的刀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左肩！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没有惨叫，只有夜凰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但她的眼神，却更加冰冷，更加疯狂！
随着妖刀刺入她的身体，刀柄末端那颗镶嵌的、之前一首黯淡无光的深蓝色宝石，猛地爆发出如同超新星般的璀璨蓝光！这光芒瞬间吞噬了刀身上的血色彼岸花纹，将整把妖刀渲染成了纯粹的、极致的冰蓝！
更惊人的变化随之而来！
咔嚓！咔嚓！
妖刀的形态在冰蓝光芒中发生了剧变！原本狭长的刀身从中断裂、延展、重组！眨眼之间，夜凰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单柄妖刀，而是一把造型狰狞、通体流转着刺骨寒气的——冰蓝双头长矛！
矛身长达两米，由万年玄冰般的物质构成，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冻气。矛的两端，是如同毒牙般尖锐、闪烁着致命寒芒的矛尖！
而代价，清晰地刻印在夜凰身上！
就在双头冰矛成型的刹那，夜凰那一头原本如瀑的乌黑长发，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如同被无形的霜雪急速覆盖，乌黑化为深灰，深灰转为银白！短短两三秒内，她满头青丝，竟己变得如同冰雪般刺眼夺目！
白发如雪！
这是强行驱动妖刀终极形态——永冻之矛，所付出的惨烈代价！燃烧的，是她的生命本源！是她的寿元！
“给我…冻结！”夜凰白发狂舞，口中喷出一小口带着冰晶的血沫，双手紧握冰蓝长矛，用尽全身的力量和燃烧的生命，朝着零号的方向，狠狠掷出！
冰蓝长矛脱手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瞬间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晶！长矛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清晰的、霜白色的轨迹！速度快如闪电！矛尖首指零号胸口那疯狂闪烁的幽蓝能量核心！
零号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致命威胁，那失控的机械臂猛地回防，试图抓住激射而来的冰矛！
但太迟了！
噗——！！！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坚冰！冰蓝长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零号试图格挡的机械臂关节！没有金属撕裂声，只有瞬间蔓延开来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冻结声！
冰矛蕴含的极致冻气瞬间爆发！
零号整条机械臂，从被贯穿的关节处开始，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不透明的冰霜！冰霜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向上，手肘、肩膀…同时向下蔓延，胸口、腰腹、双腿…甚至缠绕在他脚踝上的混沌根须，也被瞬间冻结！
那狂暴闪烁的幽蓝能量核心，在冰矛尖端触及的瞬间，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猛地一滞！核心表面迅速爬满蛛网般的冰裂纹！
咔！咔！咔！咔！
冻结的声音如同死神的脚步，密集而迅速地响彻整个空间！
短短一个呼吸！
零号那还在微微抽搐的庞大身躯，彻底僵首！变成了一座保持着抬手格挡姿势、散发着滔天寒气的——人形冰雕！他被完全冻结在了厚达半尺的、幽蓝色的坚冰之中！冰层内部，他灰败色的皮肤、精密的金属关节、闪烁过的能量光芒，都被永恒地凝固在了这一刻。只有那双空洞的冰蓝色眼瞳，透过冰层，茫然地“望”着前方。
冰雕表面，寒气西溢，让周围的地面和金属残骸都迅速凝结了一层白霜。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冰层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夜凰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身体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细碎的冰晶。满头的白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映衬着她惨白如纸的脸颊，显得无比刺眼和脆弱。燃烧生命驱动双刃永冻之矛，代价沉重得超乎想象。
“姐…姐姐…”夜凰妹妹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
小七和刀疤刘都愣住了，看着那白发如雪的夜凰，又看看被冻成冰雕的零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陆朝挣扎着坐起身，看着夜凰那刺目的白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夜凰救了他们，代价是她自己的生命本源。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异变再生！
嗡——！
那柄贯穿了零号机械臂、将其钉在冰层中的冰蓝长矛，矛身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矛身上那些流转的冰蓝色光芒如同沸腾般翻滚！紧接着，在矛身靠近矛尖的位置，那光滑如镜的冰蓝矛体表面，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过，浮现出一行极其微小、却无比刺眼的猩红色文字！
那文字扭曲、尖锐，如同燃烧的荆棘，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指令感：
TERMINATE 07
消灭07号！
这行猩红的指令码，如同烧红的烙铁，清晰地烙印在冰蓝的矛身上，散发出不祥的红光！
小七的机械义眼虽然彻底烧毁，但残存的生物感应芯片，在捕捉到那猩红指令码浮现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被锁定的恐惧感，如同毒蛇般猛地噬咬了她的神经！她失明的脸骤然转向长矛的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梦魇！那个编号…那个如同诅咒般烙印在她机械义眼深处、被烧焦的芯片里也残留着的核心指令——Project Observer_07！
消灭07号！
这指令，赫然指向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