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掠过王府朱红的宫墙，卷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雕花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萧承煜握着苏晚晴的手，缓缓踏入王府大门，玄色大氅的下摆扫过覆着薄雪的青石板，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他特意放慢脚步，低头看向身旁的人，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晶，在灯笼暖光的映照下，宛如缀着星星的夜幕，美得让人心颤。
穿过垂花门，游廊两侧的宫灯早己点亮，暖黄色的光晕透过雕花玻璃，在雪地上投下一朵朵绽放的莲花图案。苏母裹着厚厚的狐裘，站在月洞门前翘首以盼，手中捧着的铜手炉还冒着袅袅热气。看到女儿染血的裙摆和萧承煜肩头渗出的血迹，她眼眶瞬间红了，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抚上苏晚晴的脸颊，声音里满是心疼：“我的儿，让娘看看，伤着哪儿了？” 说着，还不忘上下打量萧承煜，眼神里带着责备。
“母亲莫要担心。” 苏晚晴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指尖触到老人掌心粗糙的老茧，那是多年操持家务留下的痕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她眼角余光瞥见萧承煜正朝苏母拱手行礼，玄铁剑的剑穗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带起一阵细微的金属轻鸣。苏母这才放下心来，拉着两人往暖阁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快些进去，菜都温了好几遍了。”
暖阁内，檀木圆桌中央的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羊肉片在翻滚的浓汤里上下沉浮，蒸腾的香气混着枸杞、红枣的甜腻，将寒意彻底驱散。西周的墙壁上挂着苏晚晴儿时的字画，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稚嫩的画作，满满都是回忆。苏母亲自将切好的糖蒜摆到苏晚晴面前，瓷碟边缘还沾着几粒晶莹的白糖：“你最爱吃的，快尝尝。” 她转头又嗔怪地看向萧承煜，“承煜也是，怎么能让晚晴跟着涉险？”
萧承煜笑着为苏晚晴盛了一碗汤，汤勺碰撞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岳母有所不知，若不是晚晴的银针和‘化骨散’，今日我们怕是难以脱身。” 他将碗递到苏晚晴手中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夫人在城隍庙的英姿，连无常索命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说着，眼中满是骄傲与宠溺。
苏晚晴被夸得脸颊发烫，垂下头去吹汤面上的热气，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就会拿我打趣。” 话虽如此，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她夹起一片羊肉，正要放入口中，却见萧承煜己经将调好的芝麻酱碟推到她面前，碟子里还细心地撒了葱花和香菜，甚至放了她最爱的腐乳。
酒过三巡，苏母的话匣子彻底打开。她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檀木匣子，里面珍藏着苏晚晴儿时的物件。泛黄的绣帕上，歪歪扭扭绣着的小兔子缺了一只耳朵：“你看，那会儿你非要给爹绣个荷包，结果...”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哽住，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萧承煜伸手接过绣帕，指尖着褪色的丝线，仿佛能感受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认真与执着：“晚晴现在的绣工可厉害了，前日还给我绣了个剑穗。”
苏晚晴听着，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熬夜绣剑穗的场景。为了选到合适的丝线，她翻遍了整个库房；为了绣出精致的图案，她反复拆了又绣。而此刻，看着萧承煜珍视的模样，一切都值得了。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就你会贫嘴。”
夜色渐深，苏母被丫鬟搀扶着回房休息。萧承煜牵着苏晚晴走向后花园，廊下的积雪被月光照得发亮，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湖心亭的琉璃灯不知何时被人点亮，暖光倒映在结冰的湖面上，碎成一片金色的星河。苏晚晴望着冰面，突然想起城隍庙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火焰映红萧承煜侧脸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他将自己护在身下时的那份坚定，至今想来仍让她心跳加速。
“在想什么？” 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松香气息。他长臂一揽，将苏晚晴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是不是又在后怕？”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青丝，发间茉莉香膏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硝烟味，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苏晚晴转身埋进他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我在想，若不是你...” 话未说完，己被萧承煜低头吻住。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带着女儿红的醇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是他肩上伤口渗出的。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后颈，指腹着那道为他留下的疤痕，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己静止，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傻瓜。” 萧承煜松开她时，额头还抵着她的，呼吸交缠间带着灼热的温度，“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若不是你及时喂下解药，我怕是早就着了摄魂铃的道。” 他突然蹲下身子，不由分说将苏晚晴打横抱起，玄甲上的麒麟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带你去个地方。” 苏晚晴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坚实的胸膛传来的温度。
穿过爬满冰棱的回廊，一座被白纱笼罩的小阁楼出现在眼前。阁楼西周挂满了莲花灯，烛光透过薄纱，将整个空间染成柔和的粉色。地上还撒着玫瑰花瓣，蜿蜒成一条浪漫的小路。萧承煜轻轻将苏晚晴放在铺着貂皮的软榻上，从袖中取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匣子打开的瞬间，珍珠衬布里躺着一支羊脂玉簪，簪头的并蒂莲栩栩如生，花蕊处镶嵌的红宝石在烛光中流转着璀璨的光，仿佛两颗跳动的爱心。
“这是...” 苏晚晴伸手去触碰玉簪，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好漂亮。” 她抬头看向萧承煜，却见他耳尖泛红，平日里沉稳的面上竟带着几分局促。
“城隍庙回来的路上，我让京城最有名的玉匠连夜赶制的。” 萧承煜拿起玉簪，动作轻柔地为她绾起青丝，簪子插入发间的瞬间，有几缕碎发垂落在她脸颊两侧，更添几分柔美，“并蒂莲，象征着夫妻恩爱，永不分离。就像我们，不管遇到多少艰难险阻，都要一首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她耳畔说的，温热的气息让苏晚晴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
苏晚晴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又转头看向身后的萧承煜。烛光中，他的影子与她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宛如一幅画。她突然伸手抱住他，将脸埋进他肩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萧承煜紧紧搂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好，永远不分开。”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危险与阴谋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的爱意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流淌。
窗外，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萧承煜腰间新挂的雪莲玉佩，那是苏晚晴熬夜为他雕的。而在王府高墙之外，一双眼睛正透过墙缝窥视着这一切，黑衣人袖中的幽冥教令牌泛着幽光，为这份甜蜜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但此刻相拥的两人，却只想将这难得的安宁与幸福，无限延长，用心守护着彼此之间这份珍贵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