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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王府内院的铜漏滴着清响，苏晚晴望着铜镜中晕染开的胭脂，指尖微微发颤。掌灯丫鬟捧着金丝凤冠进来时，整座新房突然被珠光映得恍若白昼， 九翚西凤冠上，三百六十颗东珠垂落流苏，凤凰口中衔着的南珠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光晕，那是萧承煜亲自从南海采珠人手中寻来的。
“姑娘快看，吉时快到了！” 苏母红着眼眶替她系上霞帔，指尖抚过云锦嫁衣上的并蒂莲刺绣，“当年我出嫁时，也没这般风光。”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震天响的唢呐声，十六抬朱漆花轿己停在垂花门外。苏晚晴透过窗棂望去，只见漫天红绸顺着王府飞檐垂落，竟比朝霞还要夺目。
萧承煜的玄色战甲此刻换成了猩红织锦，腰间玉带扣着的麒麟玉佩与她腕间的玉镯原是一对。他握着鎏金喜杖跨过门槛时，目光穿过盖头的流苏，首首落在苏晚晴泛红的耳垂上。“夫人可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裹着笑意在新房里回荡，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的瞬间，嫁衣上的夜明珠簌簌轻响，像撒了满室星河。
朱雀大街早己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八匹披红挂彩的骏马拉着婚车缓缓前行，萧承煜始终将苏晚晴护在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嫁衣传来。当婚车驶过承天门，三十六门礼炮轰然炸响，皇帝与新立的皇后亲临城楼，金缕龙纹与凤袍霞影在阳光下交相辉映。
“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到 ——！” 司礼太监的尖嗓划破长空。苏晚晴扶着萧承煜的手走下婚车，凤冠上的东珠流苏轻晃，将眼前的红绸喜帐晃成一片朦胧。她望见高台上，李大夫抹着眼泪举酒，云中鹤正手忙脚乱地给宾客分发喜糖，就连平日里严肃的御史大夫，此刻也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拜天地 ——”
苏晚晴随着萧承煜屈膝，余光瞥见他挺首的脊背。从破庙初见时浑身浴血的少年将军，到如今权倾朝野的镇国公，那些在战场上并肩厮杀的日夜，突然都化作了此刻掌心相贴的温度。香案上的龙凤烛突然爆出灯花，火星溅在喜烛上，映得满堂红绸愈发鲜亮。
“二拜高堂 ——”
皇帝笑着接过他们奉上的茶盏：“两位爱卿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这杯茶，朕受得！” 皇后更是拉着苏晚晴的手不放，“听闻妹妹医术高超，改日定要向你讨教养颜秘方。” 满堂哄笑声中，苏晚晴偷偷看了眼萧承煜，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夫妻对拜 ——”
当两人额头相抵的刹那，萧承煜突然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苏晚晴听见他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呢喃：“往后余生，我定护你周全，与你携手共度一生。” 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带着淡淡的松墨香。苏晚晴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她轻轻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此生有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交换信物时，萧承煜掏出的是枚刻着 “晚” 字的羊脂玉扳指，而苏晚晴则将亲手缝制的刺绣锦囊放入他掌心，里面装着能解百毒的药草，还有一缕青丝。“这是我十八岁那年剪下的。” 她小声解释，却见萧承煜猛地将她拉近，隔着盖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唇畔：“原来夫人早就对我芳心暗许。”
送入洞房时，天边晚霞正浓。苏晚晴坐在喜床上，听着外头猜拳行令的喧闹声，心却紧张得像是揣了只小鹿。红烛摇曳间，房门 “吱呀” 推开，萧承煜带着满身酒气进来，却在看见她的瞬间清醒了大半。他伸手挑开盖头的动作极轻，鎏金秤杆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
“我的新娘子，比我想得还要美。” 他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停留在嫁衣上被汗水洇湿的云纹，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苏晚晴这才发现他肩头的披风不知何时滑落，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针脚，那是她昨夜熬夜绣的平安纹。
窗外突然炸开烟花，璀璨的光芒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萧承煜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还记得在绸缎庄，你说怕绣不好嫁衣？” 他的声音低哑，“如今看来，倒是我高攀了。”
苏晚晴被他说得脸颊发烫，伸手要捶他，却被他握住手腕拉进怀里。近在咫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她望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破庙，那个浑身是血却坚定护着她的少年。原来命运的红线，早在那时就悄悄系住了两人的指尖。
“夫人。” 萧承煜低头，鼻尖轻轻蹭过她的，“从今日起，你我便是白首不离的夫妻。” 他的吻落在她额间，温柔而虔诚，“往后无论风雨，我都会站在你身前。”
苏晚晴闭上眼，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窗外的喜乐声渐渐远去，只余红烛摇曳，映得满屋金红。这场历经生死换来的婚礼，终将成为他们漫漫余生最珍贵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