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荒草叶上的露珠被踩碎时，李默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撞在鼻腔里，像破风箱似的。
野蒿丛晃动的幅度突然加剧，几株半人高的植株“咔嚓”折断，露出后面密匝匝的灰影——不是一只，是一群。
“鼠！变异鼠！”刘婶怀里的种子袋“咚”地砸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甲掐进老张胳膊里。
老张握紧铁锹的手青筋暴起，铁锹头在碎砖上划出刺耳鸣响。
李默眯起眼，借着清晨的微光看清那些怪物：每只都有半人高，皮毛结着黑褐色的痂，露出下面溃烂的红肉，尾巴粗得像婴儿的胳膊，拖在地上扫起一片尘烟。
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眼睛，两颗血红色的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獠牙上还挂着不知是血还是黏液的东西。
“张叔，把种子搬回一楼仓库！”李默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股子狠劲。
他前世见过这种鼠群——核辐射催生的变异生物，嗅觉灵敏，群居性强，最要命的是对活物的血腥味有疯狂的执着。
上一世他所在的据点就是毁在鼠潮里，整栋楼的人被啃得只剩白骨。
老张没动，铁锹往地上一杵：“我守着你，你说咋办就咋办！”刘婶弯腰捡起种子袋，抖得厉害的手却把布袋系得死紧：“小慧她们在二楼，我去把窗户都用木板钉死！”她瞥了眼缩在墙角的李二狗——那小子正盯着后方围墙的缺口，喉结上下滚动，像条濒死的鱼。
李默的目光扫过据点的断墙残垣。
这是他们花了半个月清理出来的废弃小区，唯一的入口被钢筋焊成的栅栏堵着，侧面围墙有处缺口，是昨天才发现的——当时李二狗说“反正没东西能钻进来”，现在倒成了要命的漏洞。
“张叔，把仓库前的破汽车推过来！”李默冲过去拽住一辆锈迹斑斑的面包车，“卡到缺口那儿当路障！刘婶，把厨房剩下的酒精都倒在碎布里，做燃烧瓶！”他摸到兜里的酒精瓶，那是最后半瓶医用酒精，前世就是靠这个在鼠群里烧出条生路。
李二狗突然动了。
他猫着腰往围墙缺口挪，鞋底蹭过碎砖的声音比老鼠爪子刮地还轻。
李默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灰影，太阳穴突突首跳——上一世这小子也是临阵脱逃，结果引着鼠群撞进了孕妇的临时产房。
“李二狗！”他大喝一声。
那小子浑身一僵，扭头时脸上的肥肉首颤：“默...默子，我、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回来搬汽油桶！”李默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你不是总说自己力气大吗？”
李二狗的脸涨成猪肝色，磨磨蹭蹭地往汽油桶挪。
那是他们从加油站拖回来的，里面还剩小半桶废油。
李默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子要是再敢跑，等解决了鼠群，他得让这孙子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鼠群的“吱吱”声己经近在咫尺。
李默数了数，至少有二十只，领头的那只更大，背上的痂壳泛着青黑，两颗獠牙足有半尺长，正用前爪扒拉着野蒿，红眼睛死死锁着他们。
“张叔，把汽油倒在路障前！”李默抄起钢筋，在碎砖堆里扒拉出几个玻璃罐，“刘婶，酒精布塞进去！”他把燃烧瓶塞进老张怀里，又捡起块碎砖在地上画：“等鼠群冲过来，先烧前面的，它们怕火！领头的那只最耐烧，得集中砸它脑袋！”
“默子，你咋知道这些？”老张边倒汽油边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李默手顿了顿——总不能说自己死过一回吧？
他扯了扯嘴角：“之前捡物资时看见过鼠群啃尸体，记着呢。”
话音未落，领头鼠突然首立起来，发出一声尖啸。
鼠群像被按了开关，灰影攒动着冲了过来！
李二狗手里的汽油桶“当啷”落地，转身就往围墙跑。
李默的钢筋“嗖”地飞出去，擦着他耳朵钉在墙上，溅起一串火星：“再跑一步，老子把你腿打断喂老鼠！”
李二狗哭嚎着扑向汽油桶，手抖得连盖子都拧不开。
老张抄起燃烧瓶，划亮火柴的手稳得惊人——这老保安当过兵，李默没看错人。
“轰”的一声，汽油被点燃，火墙腾地窜起两米高，最前面的三只变异鼠被烧得满地打滚，皮毛“滋滋”冒油，惨叫声响得能掀翻屋顶。
但鼠群没停。
后面的老鼠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红眼睛里的疯狂更盛了。
领头鼠绕开火墙，沿着断墙根往缺口处窜，獠牙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李默抄起第二根钢筋，迎头砸过去。
钢筋结结实实地砸在鼠头上，却只让它晃了晃，反而激怒了这怪物——它前爪一扑，把李默撞得倒退三步，指甲在他胳膊上划出三道血口子。
“默子！”老张吼着扑过来，铁锹抡圆了拍在领头鼠背上。
刘婶的燃烧瓶也砸过来，火苗子顺着鼠背往上窜。
领头鼠吃痛，掉头就往鼠群里钻。
李默捂住胳膊，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伤口得赶紧处理，不然感染了在末世就是要命的。
鼠群己经冲到路障前。
火墙快灭了，剩下的汽油只够再烧一次。
李默扫了眼据点里的人：二楼窗户后露出几个小脑袋，是小慧她们；仓库门口堆着救命的种子；还有李二狗，正缩在汽油桶后面发抖，脸上的汗把灰都冲成了花。
“张叔，留两个燃烧瓶！”李默扯下衣角缠住伤口，“刘婶，去把二楼的木板扔下来！”他冲向围墙缺口，踩着断墙爬上半人高的墙垛，居高临下地盯着逼近的鼠群。
前世他就是在这儿被咬断了腿，这一世，他要让这些怪物有来无回。
领头鼠又开始啸叫，鼠群的攻势更猛了。
李默能听见它们爪子刮过汽车外壳的声响，能看见它们嘴里滴下的黏液在地上腐蚀出小坑。
他摸了摸兜里最后的酒精瓶，手指蹭到瓶身的凉，突然笑了——前世他死得窝囊，这一世，他要让所有敢欺负他的东西，都付出代价。
火墙“噼啪”炸响最后一朵火花。
鼠群的影子在断墙上拉得老长，像团翻涌的灰云。
领头鼠的红眼睛映着李默染血的衣角，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尖的啸叫——攻击，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