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过泊影馆破旧的窗缝,将一缕缕灰尘照得明明灭灭。
屋内弥漫着昨夜残留的烟火味和潮气,小队简单收拾了行李,确认装备,便悄悄离开了旅馆。
街道上,暮湾镇开始苏醒。
狭窄弯曲的小巷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贩——
有披着破布兜售干粮的老妪,也有拎着铁桶叫卖机油的小贩;
流动小吃摊冒着淡淡的蒸汽味,掩盖不了肉糜混杂的腥气;
还有人在巷口支起了简易赌桌,围着一圈衣着破旧的赌徒。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尘土、汗水和金属的味道,嘈杂得像一锅永远不会煮沸的烂汤。
诺尔抱着护核,小心翼翼地贴着艾尔温身侧,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好奇。
西娅抱着双臂,左顾右盼,笑嘻嘻地评论:“真热闹啊,比我上次来的时候又烂了三分。”
乔尼冷冷插嘴:“如果按城市健康指数来算,这地方早该宣布死亡了。”
艾尔温走在最前,步伐平稳,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西周扫视。
他们没有首接挤进最热闹的主街,而是沿着边缘的副道缓缓前行,一边随意地浏览摊位,一边暗中打听消息。
布丁漂浮在西娅肩后,胸前屏幕偶尔闪过低调的环境扫描提示:【人口密度高 · 交易活跃 · 异常波动:无】
一个拎着破布口袋的小贩笑眯眯地凑过来,递上一块不知道成分的肉干:“新鲜出炉的,客官来点儿?”
西娅伸手接过,装模作样地嗅了嗅,又果断塞回去,笑着摇头:“留着喂狗吧。”
小贩也不恼,转身去拉下一个目标。
小巷另一头,一堆围着赌桌的人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哄笑。
有人大喊着:“压边线!压边线!听说今天灰印那边又翻车了,押大的准没错!”
西娅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低声对艾尔温说:“听见了吧?开始冒头了。”
艾尔温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乔尼懒洋洋地点评:“赌徒的嘴,听着就跟破风箱一样,八成没一句真话。”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边有一间脏兮兮的小铺,挂着一块用木板刻成的牌子:“消息交易 · 物资收购 · 失物寻人”。
铺子前蹲着两个穿着打补丁夹克的汉子,嘴里叼着草茎,懒洋洋地闲聊。
“最近城里不太平啊,”其中一个咕哝着,“灰印那群疯子又在跟走私帮的人撕咬。”
“嘁,谁还敢管?别惹麻烦,活着最重要。”另一个哼了一声,低头抽着烟杆。
西娅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摊子上翻了翻挂着的破铜烂铁,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着。
诺尔抱着护核,站在旁边,小小地歪着头,好奇地张望着铺子里那些锈迹斑斑的零件。
艾尔温背对着人群,低声道:“听到了。”
乔尼冷笑着总结:“灰印余孽,走私集团,烂账一堆。典型的边荒镇子症状。”
西娅咬着牙签,笑嘻嘻地说:“咱们要不要也下注,赌他们哪天炸了这破地方?”
艾尔温淡淡地答:“最好别被他们盯上。”
小队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摊位。
他们继续沿着市集边缘漫步着,混在人群里,就像一群普通的旅人,掩藏在尘土与喧哗之中。
但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暗流——
哪怕最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得出来。
小队混在人群里,继续缓慢游走。
市集深处,人声更加嘈杂,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几乎分不清哪里是食物摊,哪里是铁匠铺。
一个兜售廉价护身符的老妇人在路边吆喝着:“保平安啦!镇邪啦!最近可不太平哦——连‘那帮人’都开始动手啦——”
声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飘散开来,断断续续,却清晰地钻进了艾尔温一行人的耳朵里。
西娅眯起眼,低声笑着:“听到了?连卖符的都知道这镇子快出事了。”
乔尼冷冷接口:“如果符咒真有用,这破地方早成天堂了。”
诺尔抱着护核,小小地紧贴着艾尔温,警惕地瞪大了眼睛,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群冲散。
艾尔温抬手挡了挡她,把小姑娘护在身侧,目光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普通地散步。
他们穿过一条稍显安静的边巷。
巷子尽头有一处破旧的小酒馆,门前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子:「半月酒铺」。
门口坐着三两个衣着肮脏的汉子,拿着破陶杯低声交谈,脸色阴沉。
路过时,西娅竖起耳朵。
只听见其中一人咬着牙低声说:“……今儿听说了没?灰印那帮疯子,昨天夜里又偷了走私帮一票货。”
另一个嗤笑:“他们疯了吧?真以为自己还能翻天?”
“嘘!”有人急忙打断,左右张望一眼,压低声音,“最近城外巡逻的不是走私帮的人了,是……是那批‘打着灰印旗号’的新势力,听说手段更狠。”
西娅装作无意地拉了拉帽檐,小声哼道:“有点意思了。”
艾尔温轻轻点头,步伐未停,带着小队继续前行。
他们不动声色地把那些零碎的情报收进心底。
——灰印余孽和走私集团之间的矛盾确实升级了。
——而且,似乎出现了更激进的新势力,打着灰印的名号,在城内暗中活动。
空气中,除了炊烟与尘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紧绷感,像是在市集的热闹喧哗背后悄悄拉紧的弓弦。
布丁悬在艾尔温肩后,胸前屏幕低调滚动:【局势评估:复杂 · 风险等级提升】
西娅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笑着嘀咕:“真是越来越像锅炖烂肉了,香味都盖不住烂味儿。”
乔尼冷冷总结:“主菜还没上,咱们最好别先当下酒菜。”
诺尔小心地拉了拉艾尔温的袖角,小声问:“……要走吗?”
艾尔温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哑而镇定:“还不到时候。”
小队顺着小巷慢慢绕出市集,回到人流相对稀疏的边街。
阳光开始偏西,暮湾镇被一层薄薄的金黄色覆盖,显得既破败又透着一点奇异的温暖。
西娅扭头看着夕阳下尘土飞扬的街道,笑着感慨:“像什么呢?半死不活的小怪物,赖在这儿喘气。”
乔尼接口:“等喘够了,就开始咬人。”
艾尔温没有接话,只是顺着破烂的街道,带着小队缓缓朝旅馆方向走去。
在风沙与油烟弥漫的空气中,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细。
暮湾镇的表面依旧热闹喧嚣。
但在这薄暮之下,某种无声的暗潮,己经在悄悄酝酿。
而他们,己经踏进了这片浑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