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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香炉袅袅，紫藤花影落在窗棂上。
太后与沈知微闲坐于榻前，桌上摊着一册册贵女名录。
太后笑意淡淡，语气轻松：“你既也要一同操持这场宴，不妨先与哀家一块儿看看，这次该请哪些姑娘来。”
沈知微轻轻颔首，眼底含笑：“臣妾听太后吩咐便是。”
太后便翻开那册薄薄的名录，一边翻，一边慢悠悠道：“这些姑娘们，可个个都有些名头。你听听。”
她先指着一页，笑道：
“第一个，礼部尚书家的嫡女，陆婷婷。年方十五，才及笄，性子最是活泼伶俐，模样甜美，心思单纯，家中排行最小，从小就娇宠着长大的。”
“听说这丫头天性热情，素日爱舞剑骑马，也爱热闹，最会讨人欢心，嘴巴甜得很，是个极讨喜的性子。”
沈知微微微一怔，唇边浮起笑意：“陆婷婷……臣妾倒是听过，她是陆大人之女吧？”
太后点头：“正是。她哥哥陆景珩，也算你故人吧。”
沈知微低低一笑，却未接话。
太后又翻过一页，指着道：
“再一个，是兵部侍郎家的二女儿，叶婉仪，十七岁。此女性子端方稳重，擅长诗书女红，自小在武勋世家长大，却极守规矩，行止沉稳，言行有度。”
“虽是武门之女，却是温婉贤淑，京中人人称她‘贤良女典范’。”
太后笑道：“这样性子，倒是宫中常见的老实姑娘，不过也安稳。”
沈知微淡淡点头：“听起来确是温良恭谨之人。”
再往下，太后指着另一页，语气多了几分玩味：
“这一位有些意思。户部尚书的嫡女宋含烟，年方十八，京城第一美人之一。生得极美，性子却高傲桀骜，擅长舞乐，精通箜篌，琴艺也极出挑。”
“不过脾气颇为张扬，行事锋芒毕露，从不藏锋，有点骄纵。”
太后轻笑：“这样性子，倒不怕闷，就是太过张扬，得仔细看着。”
沈知微轻声道：“这等明艳张扬之人，确实容易出风头。”
接着，太后又翻到下一页：
“柳珺瑶，吏部尚书家的外孙女，十六岁。出生书香门第，自幼聪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子冷静聪慧，不喜热闹，心思细腻，是那种外冷内热、城府颇深的姑娘。”
“京中不少人夸她聪慧端庄，有几分世家女的孤高。”
太后意味深长：“这类女儿，最会藏心事，得仔细留心。”
沈知微轻轻一笑：“确实是个不好琢磨的。”
太后再往下翻，指着这一位：
“方思柔，太医署使的女儿，十七岁。家世虽不如其他几家显赫，但三代御医，底蕴也厚。”
“这方姑娘性子温和善良，自幼随家中学医，略通药理，性子极柔顺，擅长刺绣女红，也极为低调。”
太后微微一叹：“这等姑娘虽不起眼，却极讨长辈欢心，懂礼数、懂分寸，又心地纯良。”
沈知微轻轻点头：“倒是难得的温婉细致。”
她翻到最后一页，指着那熟悉的名字：
“林嘉仪，右丞相林承礼嫡女，今年十七岁。”
沈知微心头微跳，垂眸未语。
太后笑意温淡：“她可不同。虽是丞相嫡女，却行事极低调，幼时便名动京中，琴艺诗文都极好，却从不张扬。”
“最难得的是，她心地仁善，府中下人皆敬她。听说府中曾染疫，她不顾危险亲自熬药照料。去岁冬日，她还偷偷用私房银钱接济城东灾户，府里人都不知。”
太后语气微顿，缓缓笑道：“这样性子，倒是叫人挑不出半分错。”
沈知微抿唇不语，心知萧衍心悦她，却不好在此时多言，只低头应道：“确是难得的好姑娘。”
太后轻笑：“哀家本也只道她是娇娇女，如今倒真有些动心了。”
她合起名录，慢悠悠道：“这场宴，哀家打算以‘惜花宴’之名设宴赏花，实则是为肃王挑良配。”
她一眼扫向沈知微，笑意微深：“你也帮哀家好好瞧瞧，哪家姑娘最合适。”
沈知微笑意淡淡：“臣妾自当尽心。”
慈宁宫内，帘影轻摇，茶香袅袅，暗潮在无声中悄然流转。
太后缓缓合上那册名录，指尖轻敲几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语气温温，带着几分打趣：“你看，这几个姑娘，各有性情，才情也都不俗，凑在一处，倒是难得一见的热闹。”
她微微抬眸，眸中含着几分深意：“哀家想着，不如设个‘惜花宴’，名义上是赏花、饮宴，实际上嘛……”
话未说尽，己自带三分意味。
沈知微垂下眼睫，唇角微微一弯，语气轻柔婉转：“太后这是……打算替肃王殿下挑挑人选吧？”
她话虽问得温顺，心底却清楚得很。
太后失笑，点头摇头，语气里颇有些揶揄意味：“你啊，倒是个聪慧的，哀家这点心思，也瞒不过你。”
她顿了顿，嘴角笑意更浓，故意半真半假地打趣：“你身为贵妃，身份尊贵，宫中贵女们见了你自是敬畏，你若同哀家一同操办，这场宴席既合规矩，也省了哀家许多心力。”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再说了，你素来心细，眼光也毒，哀家让你瞧着，准没错。”
沈知微柔声浅笑，端庄婉顺：“臣妾自当听命，必定尽心。”
太后听她答得妥帖，满意地点了点头，眼里笑意更深。
她缓缓起身，走至窗前，望着帘外晃动的紫藤花影，语气悠悠：
“至于谁最合适嘛……那便留到宴席上再细细瞧罢。花要慢赏，人也得慢挑。”
说完，她回眸，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知微一眼：“不过，哀家心里倒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能入得了你们这些小辈的眼。”
沈知微低头，轻声一笑，不多言，只恭顺应下：“臣妾记下了。”
殿内气氛温和而轻快，太后笑意盈盈，沈知微温婉从容，一场暗藏波澜的宴席，就在这样不动声色的言语间，悄然铺陈开来。
帘外微风起，紫藤花影摇曳，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己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