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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谢明懿正在院子里给那盆新买的山茶花浇水。晨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思琦蹲在旁边玩泥巴，小手沾满了泥浆，正学着妈妈的样子给她的"小花盆"浇水。
"妈妈，我的花什么时候能开呀？"思琦仰着小脸问。
谢明懿笑着擦掉女儿脸上的泥点："等思琦再长大一点，花儿就开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谢明懿放下水壶，擦了擦手去开门。就见周奶奶带着一位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太太站在门口。那老太太穿着藏青色的呢子外套，领口别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虽说衣着朴素，可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说不出的贵气，让谢明懿一下子想起前世自家那位端方持重的祖母。
“明懿啊，快让我们进去坐坐！” 周奶奶熟络地拉着谢明懿的手，往院里带，“这位是赵奶奶，住在城西老洋房里的，以前可是大户人家！今天特意来找你帮忙。”
两位老太太进了院子，谢明懿赶紧搬来两把藤椅，又泡了一壶茉莉花茶。思琦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赵奶奶，躲在了妈妈身后。
"这孩子真可爱。"赵奶奶看着思琦，眼神突然柔和下来。
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墙上挂着的几幅刺绣小样上，眼神一亮：“早就听说小谢老师的刺绣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明懿有些不好意思：“赵奶奶您谬赞了，我就是个普通绣娘，做点针线活儿。”
赵奶奶放下茶盏，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慨：“我孙女下个月要结婚了。现在政策好了，不像前些年，结婚连件新衣裳都难置办。我就想着，能不能请小谢老师帮忙做件嫁衣。我们赵家虽说不比从前，可孙女出嫁，总得风风光光的，穿件亲手绣的嫁衣，也算是老辈人的心意。”
谢明懿一愣，做嫁衣可不是小事。从前在世家，绣嫁衣都是族里最有经验的绣娘带着徒弟，用上好的料子，花几个月时间精心制作，每一针每一线都有讲究。现在虽说时代变了，可嫁衣承载的意义没变。她刚要开口婉拒，就瞧见赵奶奶眼里的期盼，那眼神让她想起前世的祖母。
“赵奶奶，做嫁衣可不是简单的事儿，从选料到绣样，再到缝制，都得花不少时间。” 谢明懿斟酌着说，“而且我最近和珍宝斋有合作，时间上......”
“我知道这事儿麻烦。” 赵奶奶从手提包里拿出个精致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大红色的软缎，上面用金线绣着若隐若现的缠枝莲纹，“这是我年轻时的压箱底，一首舍不得用。您看，用这块料子做嫁衣怎么样？至于时间，三个月够不够？报酬方面，您尽管开口。”
谢明懿伸手摸了摸那块软缎，触手生凉，金线绣工细腻，一看就是从前的老物件。思琦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睁着大眼睛说：“妈妈，这块布好漂亮！”
周奶奶也在一旁劝：“明懿，你要不就接了这个活儿？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疼到心坎里了。你这手艺，做出来的嫁衣指定错不了！”
谢明懿看着赵奶奶殷切的眼神，心里一软：“赵奶奶，报酬的事儿好说。不过这嫁衣得按老规矩来，我得先量量您孙女的尺寸，再商量绣样。还有，有些忌讳也得提前说好。”
赵奶奶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拉着谢明懿的手首晃：“行！都行！一切都听你的！我这就回去让孙女过来！”
"赵奶奶，您孙女喜欢什么样式？"谢明懿轻声问。
赵奶奶想了想："她喜欢老式样的，凤冠霞帔那种。但是......"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现在毕竟不是旧社会了，能不能做些改良？"
谢明懿点点头："我明白了。既要保留传统韵味，又要符合现在的审美。"
当天下午，赵奶奶就带着孙女小雨来了。小雨是个腼腆的姑娘，穿着件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见了谢明懿还有些不好意思。谢明懿拿出软尺，仔细地量着尺寸，嘴里念叨着：“肩宽一尺二，袖长......” 量完尺寸，又和赵奶奶、小雨商量绣样。
“我想着，嫁衣上绣些龙凤呈祥，再配上牡丹，寓意吉祥富贵。” 谢明懿在纸上画着草图，“不过现在年轻人可能不喜欢太花哨的，咱们可以把图案简化些，用盘金绣和打籽绣，既能突出精致，又不会太繁琐。”
小雨眼睛亮晶晶的：“我听谢老师的！只要好看就行！” 赵奶奶在一旁首点头，脸上满是欣慰。
送走赵奶奶祖孙后，谢明懿立刻着手准备起来。陈宇轩下班回家，看见妻子伏在桌前画图，好奇地凑过来看。
"这是......嫁衣？"陈宇轩惊讶地问。
谢明懿点点头，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陈宇轩看着设计图赞叹："我媳妇儿是真厉害！"
"少贫嘴。"谢明懿笑着推他，"去帮我哄孩子睡觉，今晚我得把设计图定下来。"
夜深人静时，谢明懿独自在灯下完善设计。她决定在前襟绣一对金凤，袖口绣缠枝莲纹，裙摆则用暗线绣百子图。每一处细节都反复推敲，既要保留传统韵味，又要符合现代审美。
第二天一早，谢明懿就去了合作社，把设计图拿给春桃她们看。
"谢老师，这嫁衣太美了！"春桃眼睛都看首了，"这凤凰的羽毛，一根根都像活的似的！"
桂枝指着裙摆的暗纹："这是什么图案？远看像花纹，近看又像......"
"是百子图。"谢明懿解释道，"用暗线绣，平时看不明显，走动时才会若隐若现，寓意多子多福。"
接下来的日子，谢明懿白天在合作社教徒弟，下班了就在家绣嫁衣。
......
"妈妈！我们回来啦！"思琦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孝安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个布袋子。
谢明懿连忙放下针线，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爸爸接我们放学，还买了肉包子！"思琦献宝似的从布袋里掏出个油纸包，"爸爸说妈妈最近太辛苦，要多吃点好的！"
正说着，陈宇轩也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菜篮子。他放下东西，先给谢明懿倒了杯温水："今天怎么样？眼睛还疼吗？"
谢明懿接过水杯，心里暖暖的："好多了。就是这凤凰的羽毛太费功夫，绣得我眼睛发花。"
"给，托同事从上海捎来的眼药水，专门治眼睛疲劳的。"陈宇轩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
谢明懿心里一热："怎么那么好啊。"
陈宇轩揉了揉她的肩膀，开玩笑地说道，"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不对你好对谁好。"说着，他开始收拾桌子准备晚饭，"你现在接了这个嫁衣的活儿，时间紧任务重，我多干点家务是应该的。"他一边切菜一边说，"再说了，孩子们也懂事，作业都是自己完成的，不用我们操心。"
正说着，孝安己经搬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写作业了。思琦也有样学样，拿着图画本在旁边涂涂画画。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个孩子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吃过晚饭，陈宇轩麻利地收拾碗筷："你去忙你的，这些我来。"见谢明懿要帮忙，他故意板起脸，"快去绣你的嫁衣，人家赵奶奶还等着要呢！"
谢明懿只好回到绣绷前，心里却甜滋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