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躺在炕上,中间隔着半尺空隙,谁都没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萤火虫振翅的轻响。
李春花的脚不小心碰到菊香嫂子的,两人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又忍不住相视而笑,笑声轻得怕吵醒二娃子。
“其实……”菊香嫂子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响起,“我早就看开了,女人这辈子,不一定非得靠男人。只是夜里醒来,身边连个翻身的动静都没有,心里空得慌。”
“以后不空了。”铁柱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带着点憨厚的认真,“我夜里打呼噜,保证能吵得你睡踏实。”
李春花“噗嗤”笑了,往中间凑了凑,胳膊不小心碰到菊香嫂子的肩膀:“还有我呢,我睡觉爱踢被子,你得帮我掖着点。”
菊香嫂子没说话,只是悄悄往中间挪了挪,让三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一起。
身边人的暖,把那些年的孤单都烘成了温热的水汽,从眼角慢慢淌出来,又被嘴角的笑意悄悄拭去。
窗外的月亮越发明亮,透过窗棂照在炕上,把三个依偎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
葡萄架下的灯笼还在摇晃,像在数着村里的日子,那些苦的、难的、熬不住的,好像都要被这一夜的暖,轻轻抚平了。
铁柱望着屋顶的房梁,突然想起白天二娃子问的 “挖不挖得到宝贝”,他现在觉得,哪用得着挖?身边这两个掏心掏肺对他好的女人,就是老天爷赐给他最金贵的宝贝。
夜渐渐深了,二娃子翻了个身,咂咂嘴又睡熟了。
东厢房里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像三首轻轻和着的歌谣。
夜深得像化不开的墨,东厢房里的呼吸声渐渐沉了。
月光透过窗纸,在炕上铺出一片朦胧的银辉,二娃子的小呼噜轻得像羽毛拂过。
菊香嫂子突然动了动,眉头微蹙,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嘴里溢出细碎的呓语,含糊不清地喊着 “二牛”,又猛地转了个身,胳膊像藤蔓似的缠上了身边的铁柱。
她的手滚烫,带着点薄汗,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铁柱被她勒得醒了大半,刚想轻轻挣开,却听见她梦呓里的 “二牛” 变成了 “铁柱”,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渴求。
“嫂子……”
铁柱的喉结滚了滚,目光扫过边上的李春花。
她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新别墅的模样。
他不敢惊动她,只能任由菊香嫂子的头往他怀里蹭,发丝扫过他的脖颈,痒得人心头发颤。
菊香嫂子的呼吸越来越烫,贴在他胸口的脸颊泛着潮红,梦里的挣扎变成了无意识的。
铁柱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像寒风里瑟缩的幼鸟,突然就狠不下心推开了,他想起她白天强撑的笑容,想起二娃子画的全家福里那个空白的位置,想起她守着空房熬过的无数个夜晚。
“嫂子,别怕。”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背。
这一抱仿佛解开了什么开关,菊香嫂子在梦里嘤咛一声,抱得更紧了,身体像水一样软下来,她的梦大概变得温柔了,呓语里的委屈渐渐散去,只剩下含糊的、带着点羞怯的喘息。
铁柱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膛,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易碎的瓷。
窗外的萤火虫不知何时歇了,只有葡萄架上的灯笼还在摇晃,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流动的画。
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任由她的手在他衣襟上无意识地游走,感受着她掌心的薄汗和微微的颤抖。
铁柱的手也是开始不老实起来,在菊香嫂子傲人的双峰上游走着。
菊香嫂子的呼吸更加的急促。
月光移过炕沿,照在李春花恬静的睡颜上,她翻了个身,往铁柱这边靠了靠,却没醒,只是无意识地往他腿边蹭了蹭,像只找暖的小猫。
铁柱屏住呼吸,等她呼吸再次均匀,才敢轻轻动了动。
菊香嫂子的梦大概到了最温柔的地方,她的手慢慢松开衣襟,滑向他的手背,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像在确认什么。
“嗯……”
她低低地哼了一声,带着点满足的喟叹,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像沉溺在温暖的水里。
铁柱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肩颈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绵长,只是那只手,始终没从他手背上挪开。
他就那么维持着半抱的姿势,听着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听着身边李春花偶尔的梦呓,听着窗外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
夜露打湿了窗纸,带来丝丝凉意,可怀里的温度却越来越暖,像揣了个小小的火炉。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菊香嫂子先醒了,睁眼看到自己窝在铁柱怀里,手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脸“腾”地红透了,像被火烧过,她猛地抽回手,想悄悄挪回自己的位置,却不小心碰到了铁柱的胳膊。
铁柱也醒了,对上她慌乱的眼神,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惊动李春花。
两人就那么无声地对视着,晨光从窗缝里钻进来,照亮了她眼角未干的泪痕,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温柔。
“我……”
菊香嫂子刚想开口,就被铁柱用手指按住了嘴唇,他指了指还在熟睡的李春花,起身时动作轻得像猫,顺手给两人掖好了被角。
灶房里很快传来了柴火声,李春花醒来时,闻到的是玉米粥的甜香,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见菊香嫂子正往灶膛添柴,侧脸在晨光里柔和得像幅画,而铁柱则蹲在院子里劈柴,斧头起落间,带着说不出的踏实。
“醒啦?粥马上好。”
菊香嫂子回头冲她笑,眼里的羞怯散去,只剩下坦然的暖意。
李春花点点头,看着两人默契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清晨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堂,她知道夜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却没打算问,有些事,藏在心里,比说出来更温暖,就像老槐树的根,悄悄在土里蔓延,却能撑起一片浓荫。
二娃子的哭闹声打破了宁静,他揉着眼睛扑向李春花:“春花婶,我梦到吃葱油饼了!”
“这就给你做。”
李春花笑着抱起他,往灶房走。灶台上的铁锅冒着热气,映着三个身影在晨光里忙碌的模样,像首没写完的诗,温柔得让人舍不得翻页。